她看着秦墨宣起身往拿披风，却又想起，秦墨宣应当不知披风放在了何处。

因着她这些日子一直待在鸾凤殿内，秋月便将她的披风都收进了衣柜之中，并未放在显眼处。

秦墨宣进往內室，转了一圈，并未创造有披风的踪影，最后直接开了一个衣柜。

他看到了一方月白色的手帕，被整洁地折叠起来，手帕的一个小角上绣着“清浅”二字，字迹如月清浅写的字那般娟秀。

秦墨宣没有忍住自己想看的心思，便将其拿了出来，展开在手掌上。

那月白色的手帕上，除了角落绣着名字以外，在中间还绣着一支红梅，栩栩如生，似能闻到梅花的冷香。

这方手帕下头还有一个锦盒，并未盖好，边沿还露了一角白色的料子。

秦墨宣将那料子与手中的帕子做了下对照，似乎里头装得也是手帕。

他略微迟疑了下，还是打开了那个盒子，里头果然放置了不少手帕。

他随手翻了翻，手帕上的图案都是不同的，只是上头并没有绣名字。

而那绣工似乎也有所不同。

他手中的那一方帕子，应当是月清浅自己亲身绣的，从那名字就可以看得出来。而锦盒之中的，应当是其他人所绣的。

秦墨宣盯着手中的帕子好一会儿，看着有些出神。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将手中的帕子收到了自己的的衣袖之中。

秦墨宣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脸有些发烫。

听到外头有动静时，他赶忙将一切恢复了原状，又若无其事地关上了那个衣柜，打开了另一个衣柜。

终于找到了披风，秦墨宣直接拿了最厚的那一件，是狐裘。

而这时，月清浅正好走了进来，看到秦墨宣的手臂上已经多了一件披风时，笑道：“臣妾还怕陛下找不到披风呢，便进来看看。”

秦墨宣已然恢复如常，顺手关上了柜子门，淡淡道：“找到了，走吧。”

月清浅有些迟疑，她创造了那件披风似乎是最厚的一件。一般在雪窖冰天中行走才会穿，固然外头也算雪窖冰天了，但她只是站在窗前看看风景而已。

“怎么了？”秦墨宣见月清浅表情有些欲言又止，问道。

月清浅道：“陛下，这件披风是不是厚了些，臣妾并没有要出往。”

秦墨宣看了看手中的狐裘，道：“不厚，对于你而言正合适。”

他似乎，该让人做件更厚的披风来，正月初一那一日，她还要往一趟月家。

到时候，这天冷地冻的，她这身子只怕撑不住。

秦墨宣心中有了打算，同月清浅一起出了內室。

月清浅心中也是无奈，秦墨宣认准的事情，她想反驳也反驳不了。

便只好同秦墨宣一起走向了窗边。

月清浅刚想从秦墨宣的手中拿过那一件披风自己披上，秦墨宣已经抖落开来，将其披在了月清浅的身上。

月清浅有些意外，道：“多谢陛下。”

秦墨宣要往开窗户的手微微顿了顿，终是没说什么，便将窗户打开了。

冷冽的冷风携带着雪花吹了进来，扑面而来的冰冷让月清浅一时有些不习惯，轻咳出声。

秦墨宣赶忙又关上了窗户，道：“清浅，你怎么样？”

月清浅摇了摇头，道：“臣妾没事，只是好些日子都不曾出往感受外头的严冷，一时之间有些不习惯罢了。”

“你先站到一旁。”秦墨宣断定她确实没事以后，这才又道。

月清浅点头，走到了一旁。

秦墨宣这才将窗户又再次打开，月清浅拢了拢披风走到窗户边上。

外头的风景，果真如她所想的那样，一片雪白。

这种感到，好似天地间融为了一体。

没有人烟，没有喧闹，有的只是安静和安静，还有布满着禅意。

也不知，这月落庵中，又是怎样的一番景象。

实在，就算不往看，月清浅也还能想象得出来。

那些俏丽的场景，她已经看了很多年了，自然都能记得起来。

当初，并未感到那些美景又多可贵，只感到境界很美。

如今，却是感到，自己还是糟践了很多时间没有往看那些美景。

窗前栽种着几棵渺小的竹子，竹叶和竹身基础上都被白雪所笼罩，只留下了少许的翠绿。

月清浅现在已经稍许适应这窗外的冷风，有一棵竹子就挨在窗前，只要伸出手就能触碰到。

那竹叶上的白雪很是纯白，看起来非常松软。

月清浅眼中的光芒越来越盛，她忍不住伸出手，想要用指尖往触碰那竹叶上的白雪。

却是被秦墨宣一把捉住了手段，头上传来微凉的声音：“雪冷，还是不要碰了。”

月清浅抬眸对上秦墨宣的眼眸，欲言又止。

她的眼眸中闪过失落，但她还是淡笑着道：“好。”

秦墨宣有些心疼，明明很想要往碰触那白雪，明明只要再求一下他他就会心软答应。

但是，她却还是收起了所有的情绪，浅笑着说“好”。

难道，在自己的眼前，她便要一直这样假装吗？

假装起自己所有的情绪，只留下浅笑，然后屈服。

在他的眼前，她难道就不能多一点自我？

秦墨宣的手还握着月清浅的手段，他如星般的眼珠一直看着他，眸光越发地黑沉，似是有什么情绪凑集起来。

曾经，他感到月清浅惯于假装情绪很好，很合适做一个王后。他也曾观赏她遇事波涛不惊的样子，还有她云淡风轻的个性，这一切都那么合适往当一个王后。

偶然，她也会流露出一些让人惊喜和意外的小情绪和小习惯，比如怕疼、怕苦。

由于，这一些，让她看起来有了些活力，看起来像是一个普通的妙龄少女。

他也乐意见到这样的她，只是，毕竟这样的机会很少。

而且，有些习惯和情绪，也由于身处皇宫之中，而渐渐被磨得圆润，她的笑也越发地像是一层面具。

如今，就连喝药都不再像从前那般，想着方法不喝。

不知是连苦都不怕了，还是逼着自己往习惯了？

月清浅不知为何，秦墨宣的情绪似乎又有很大的变更。

站在他身边，她都感到有些冷，比外头的雪窖冰天还要冷。

更何况，这外头的雪花被微风拂了进来，落在了两人的身上。时间，好似忽然就静止了一般。

“陛下？”月清浅挣了挣被秦墨宣握着的那只手，轻声唤道。

秦墨宣心思百转，却只是在心底化作了一声叹息，放开了月清浅的手，轻声道：“往碰吧。”

月清浅一时没有反响过来。

“你想触碰那白雪，便往吧。”秦墨宣的眼中似有微微地笑意。

月清浅一愣，轻笑道：“谢陛下。”

这次，她的眼中终于又有了笑意，而不是失落。

一只青葱玉手伸出了窗外，纤细苗条是手指触到了竹叶上的白雪。

那白雪果真如想象的那样松软，虽冰冷，但月清浅却感到那种触感让她心中欢乐。

嘴角笑脸越发地深，轻声道：“若是用这雪水来烹茶，应当是极好的。”

秦墨宣并未注意月清浅的话语，他的眼力一直在月清浅那只白玉一般的素手上。

这手的肤色都可以同这白雪媲美了，他看着她的素手把玩着一团雪。一个一半拳头大小的雪团，流转于她的指尖。

秦墨宣有那么一瞬，有些爱慕月清浅手中的那团已经被把玩得十分光滑的雪团。

月清浅见到了院中，被秋水插在雪地上的红梅，那红梅冷雪独立着。

倒是为这素白的鸾凤殿增长了一抹艳丽。

那红梅上已经有了些微的积雪，但是也只是薄薄的一层。

秦墨宣的眼力已经从月清浅的手中移到了她的脸上，他看着她有些苍白却依旧很美的侧脸，看着她脸上的浅浅笑意，心中有些微痒。

他听得她道：“若是将用那梅花上的积雪化成水，来烹一壶清茶，那滋味应当更美。”

月清浅想起之前在月落庵中的时候，每年下雪的时候，总会贮存几坛雪水，尤其是竹叶上的雪水。待来年春日之时，再用那雪水煮上一壶清茶，与人对饮。

月落庵中并没有栽种梅花，但是竹子倒是有不少。

她已经尝过用竹子上的雪水煮成的清茶，却还未曾尝过用梅花上的雪水煮成的清茶。

如今便有机会，只是自己却不能亲身往体验，那采梅花上积雪的乐趣。

秦墨宣听罢，静静地走向了殿门，对着外头的人吩咐了一些事情。而后，便又回到了月清浅的身边。

月清浅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倒是并未注意到这些。

连手中把玩着的雪球已经开端融化了，也没回过神来。

秦墨宣挑了挑眉，握住了月清浅的手段，将她手上已经融得有些小的雪球扔出了窗外。

他触手便是一片冷凉，这手温只比刚刚她手中的雪球热了一些罢了。

秦墨宣这眉头挑着，倒是也没有要松开的意思。而他握着月清浅的手，亦是没有要松开的意思，反而将另一只手也覆了上往。

月清浅本就被他突兀的动作给惊到了，如今又被这更加突兀的动作给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他……这是在给自己热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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