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历九少的涌现，让他对宋重锦和王永珠越发的忌惮起来。

他不信任，一个乡下丫头，会跟历家的生意有牵扯，也不信任，猎户出身的乡下汉子，也能考中秀才？

他们背后确定有人！

更不用说，后来王永珠和张婆子说是回乡下扫墓不回来后，搬到宋家小院子里的那个哑巴。

在别人看来，那哑巴不过是个寻常的汉子，可是他却看得出来，这哑巴尽对不是一般人，倒有几分游侠的意思。

好好的一个乡下秀才，如何会跟游侠扯上关系？

如今这个时候，能养得起游侠的人家，除了屈指可数的那几家，还能有谁？

说不得就是假借名目，送这样一个眼线来盯着自己的。

顾子楷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越发的警惕。

后来想着，既然宋重锦和那个哑巴是盯着自己的，那自己为何不能反监督他们？

他找个机会进了宋家院子，大致断定了方向，宋家的角落里，栽着几颗花树，如今枝繁叶茂的，正好能挡着。

顾子楷晚上借着读书不让人打搅的借口，偷偷的将墙壁给掏了一个小小的洞来，又将纸糊成泥巴色，白天将洞口堵着，没人能创造。

到了晚上，等到大家都睡了，他吹熄了灯，就偷偷的视察着后院的动静。

只是这么久了，他也没找到宋重锦和王永珠身上的漏洞，尤其是在王永珠的娘亲病了之后，看着王永珠和宋重锦为了张婆子，那真是什么都可以往做，最好的大夫，最好的药，还特地雇了两个婆子专门伺候着。

不仅如此，王永珠还为了张婆子，连每年进账差未几几千银子的生意都不要了，专心在家陪着张婆子，还说要带她到处走走看看。

宋重锦这个女婿，也是毫无牢骚，将张婆子当亲娘一般孝敬着。

是不是演戏，他当然看得出来。

所以在知道张婆子病了后，他迟疑了一会，就让狼豪给后院送往了一堆上好的药材。

这些药材，本是家中送来给他，怕他在外面万一有个什么，买到的药材不如家中的好。

没想到都便宜了宋家。

顾子楷实在心坎知道，只怕这宋重锦和王永珠一家子，还真不是来盯着他的眼线。

可是他却养成了习惯，天天躺在炕上，吹熄了灯，听着后院的那些动静。

有时候是宋重锦和王永珠偶然的斗嘴。

有时候是张婆子大嗓门的嗔怪。

更多的时候，是王永珠哄着张婆子的甜言蜜语。

……

此刻被历九少给创造了，他不担心这事被历九少给裸露出往。

历九少这个人，他最明确不过，看着性格一点就炸，没有城府，又傲娇的很，是个躲不住心事的人。

可他们俩从小一起长大的，谁不知道谁？

外人都说两人打小就互相看不顺眼，见面就掐，跟上辈子的冤家一样。

实在无人知道，两人确有着过命的交情，也是最知道彼此本来面目标人。

历九少知道他不是表面温文尔雅的书生，而是最多疑，心坎最是冷淡无情的一个人。

他也知道历九少实际心中有城府，傲娇性格炸，不过是他要给人看到的一面。

两人惺惺相惜，彼此有着不用说的默契，见面当着外人那必定是水火不相容，无人的时候，才干彼此放松，做一会真正的自己。

历九少自然知道自己的这个好友，看着温和，实在最是固执，心中有了决定的事情，是轻易不会转变的。

因此只叹了一口吻：“王家的来历，我们家早就调查了十七八遍了，不然你认为我家为何这么放心的跟她做生意？确实是乡下起家，也是家中突遭大变，才逼着她一个女孩子出来扛起一个家。更何况，王娘子就凭着手里那染方就能衣食无忧，用得着干这样的事情？”

“再说了，你也不想想，宋重锦那家伙可是秀才，我托人查过，他还真是自己考上的，肚子里确实有几分才学！一个能考上秀才的人，前途大好，用得着自毁前途来给人当狗腿子监督你？我看你是在京城被那些人害多了，如今是草木皆兵风声鹤唳的，见谁都跟要害你一样！”

“不是我说你！你这样怀疑病重，真得收敛收敛了！你不信你祖父，还不信你爹你娘？他们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儿子，拼了命也不会让你失事！更不用说，如今这书院的院长跟你外祖家的那关系，在荆县这地头，能让你失事？”

“如今距秋试不过几个月了，你要是还将心思放在这上面，倒是真中了他们的计了，到时候秋试不中，只怕正如了他们的意呢！”

历九少这一番话，是真心实意的劝顾子楷。

他知道顾子楷家，看着花团锦簇，一片和睦，实在这样的人家背地里，哪里不是腥风血雨的？顾子楷从小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除了亲爹娘，对外人都抱有极大的戒备心，也是正常的。

可如顾子楷这般，这样时刻紧绷着，一半的心思都放在这上面，也不是什么好事。

他还记得当初夫子就曾经说过，顾子楷的天资非凡，如今不过是用一半的心，就远超其他人，若是全心读书，只怕又要出一个名动天下的天才。

作为好友，他实在不忍心顾子楷一辈子都陷进到那些无谓的争取和算计中往。

这话，他劝过顾子楷不知道多少次，顾子楷却总是沉默。

可今儿这个话说完，顾子楷却沉默了一会后，长出了一口吻：“我努力试试吧——”

历九少一听，喜形于色，跳了起来：“真的？我说书呆子，你咋忽然开窍了？这么多年，我哪次见面不念叨你一两回？你就跟那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今天这是怎么了？”

顾子楷脸都黑了，没好气的瞪一眼历九少：“换了衣服就给我滚！一会子旺财该带着人来接你了！”

历九少的脸立即就垮了：“你到底是不是好兄弟？我一心为你，你居然又要推我回狼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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