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葳蕤生光

作品:《无量劫主

玄王府后院花亭之中,看着消散在天际的光柱,江泰如释重负的松了口吻,这件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实在这次上洛城之事,全部的经过就是各方权势算好玄王将要铸就金身,却又都不看好他,于是在帝恒发布闭关之际,争相出手,扶持他的子嗣,想要通过这种手段,将权势植进云州之中,插手云州的事务,达成瓜分云州的目标。唯一苏醒的帝云庭没有搀和,反是推波助澜了一把,帮着帝恒把姜家和仙门都坑了。

至于现在,姜家龟缩回张掖,仙门也全部撤退,一切又都回到了往昔。江泰正这么想着,却忽然听到了帝恒的问话:“孤这次出关的消息,没有传出往吧?”

江泰被问的一怔,如实回道:“为了给仙门后援造成出其不意的效果,我们没有宣传。”

“很好,”帝恒颔首道:“那么就不必外传了,由于接下来,孤要接着闭关。”

“接着闭关?难道王上您是要……”江泰先是一惊,随即忧虑道:“这会否太过着急。”

“急?”帝恒淡然一笑,仿佛万事不萦于心:“孤也想再缓缓,也想等宏儿长大,惋惜帝云庭不会等我。”

“王上……”江泰实在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只是如心口堵了个铅块般的听着帝恒的吩咐。

“孤这次闭关吉凶难料,若事有不协,云州和宏儿就都交给你了。老张的修为是不错,惋惜仅仅只是修为,孙仲文武双全,智计百出,但还是没有你的器量,云州这个担子只能压在你的身上……”

一向强势的帝恒此时竟有些絮絮叨叨,说得江泰郁结于心难舒块垒。

平日里帝恒对很多事情都独断专行,显得有些刚愎,但与臣下们的情绪却是不假,否则也不会将云州经营的滴水不漏。江泰与他的君臣情义也是颇深,此时听这仿佛临终托孤的话语,实在忍耐不住,出言打断道:“王上天纵之姿,又积累深厚,必定能铸就金身,威凌北地。”

帝恒一笑对他打气般的说辞不认为意:“这只是未虑胜先虑败罢了,孤正是有信心,所以才不忌言辞的。总之一切照旧吧……”

帝恒似言犹未尽,但却不在话语,转过身来向着之前的密室缓缓走往。

看着帝恒离往的背影,江泰也收拾情绪凛然告退,之前是假闭关钓鱼,就没有这么沉重的心思,至于现在么,则是真的是要高低戒备了,要安排的事情还有很多,考验才刚刚开端。

……

天光放亮,晨光初现,在陈安和张彦霆消散的空地上,此时正站着几名灰色的斗篷人,为首一人掀开兜帽露出一抹动人的娇颜,迎着晴空,美的不可方物,使这严冷的北地凌晨都似乎热和了很多。

这竟是消散在吟风阁中的沈怡,她蹲下身,仔细在地上摸索着什么,很久才轻声自语道:“这古阵最少有着七八十年历史了,可以追溯到镇国公当政的时代,仙门策划颇远啊。”

另一斗篷人走出,同样掀开兜帽,露出面庞,竟也是一艳丽女子,她三旬高低,徐娘半老,风度犹存,却是鸨子花伴月。

“这古阵只有仙门秘技巧够催动,当是用来对付玄王的吧,却被帝恒拿千面诡剑挡了灾。”

沈怡明确她先说玄王,后面直呼帝恒之名,意思是指这古阵只是准备着给玄王挖坑,没有特定的指哪一任玄王,仙门这次也是垂死挣扎,才不得不启用这个。

不过沈怡还有怀疑:“仙门这个后手埋了这么多年,没道理现在启用啊,除非……”

“除非他们这次的任务特别重大,”花伴月帮她接了下往,却又提出了新的疑问:“那到底是什么任务能让他们不惜动用暗躲这么深的底牌呢,要知道这里间隔上洛城如此之近,几乎就在玄王的眼皮子底下,甚至能够决定一场战斗的输赢手,就这么裸露了,仅仅只是为了一个鸢杰?不至于吧。”

“也许鸢杰暗躲了什么重大的机密,你还记不记得,这几日鸢杰的态度实在暧昧,先是叛了仙门又是耍了姜家,他又图的什么?”

“好了,你我在这也猜不出什么所以然来,还是尽快将这里的事情禀报给院主知晓,免得夜长梦多。”沈怡拍了拍手站了起来。

“还有千面诡剑的事情,”花伴月补充道:“他竟然拌成小五,混到了我们身边,幸好当初得了上面的吩咐一味埋伏,没有裸露太多,否则我们的情报都有可能泄漏出往,我感到还是汇报一下的好,否则……”

她没有持续说下往,但一向淡薄的眼神,莫名的涌现了一丝惧色,显然那不是什么很好的成果。

“好,”沈怡也是颔首,这才与其他人,一起缓缓退出了这块荒芜放弃的处所。

……

乳白色的温润光幕中,张彦霆首次变了脸色,他眼前的陈安双眼血红,面色扭曲仿佛遭遇了宏大的压力,那可怕的意志让身处这座威力宏大的法阵中的他都不由的动容。

天地元气对仙修而言是水之于鱼,缺之不可;但对武者而言,则从来都只是赞助而已,武者的修炼在自身。

人体为一处宏大的宝躲,武道的修炼就是对人体宝躲的开发,人身上的每一处窍穴都是一重天地,都是一重宇宙,它们蕴含着宏大的气力,可移山倒海,可毁天灭地。

不依附元气大海,不依附天象外景,不依附天地自然,陈安周身窍穴洞开,道道金性元气迸射而出,使得陈安全部人看上往,就像是一柄能够斩破一切虚妄的神剑。

此时的陈安无穷接近于宗师之境,人间巅峰,不借天地之势,一样能顶天立地,留存世间。

造化非我意,葳蕤自生光。

这一剑下,一切武道法理皆为虚妄,疏忽阵法运转间的宏大压力,疏忽张彦霆身前的掩护光膜,只此一剑斩向他的腰身。

陈安激产生命潜力,以身作剑,舍我无回。

那种舍生忘逝世的气势,那种情愿同回于尽也不让步的惨烈怨看,深深震动着直面这一切的张彦霆,宏大的逝世亡阴云隐现,笼罩着他的身心,使得他汗毛直树,惊恐的叫出声来。

“啊……”

张彦霆猛然坐起,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创造自己正躺在一张云床之上,四周是淡紫色的帘幕。一名正摆放着床头用具的娇俏小侍女,被他的啼声吓了一跳,瞪着圆溜溜的杏眼惊奇地看着他,好半天才反响过来,激动的跑了出往,边跑边喊道:“六老爷,七老爷,大少爷醒了……”

“做梦吗?不,不对,不是做梦。”张彦霆刚生出这个动机便自我否定掉了,他低下头来,看向腰间,那里包着厚厚的白色绷带,里面的剧痛一直提示着他这一切都是真实产生过的事情。

对于仙修而言,肉身不过皮囊,就算坏了修修补补还能用,所以基础上肉身的伤势只要一颗丹药或一张符箓就可以完整治好,不存在什么皮外伤的说法,也完整不需要修养,可是现在都到了需要包扎的地步了,自己伤的到底有多重啊。

此时回想起陈安的决尽,他还是有些不冷而栗的感到。

这时两名老者,走进屋来,将他从不好的回想中拉回现实。这两名老者一人发色全白,身着紫青色道袍,胸口绣着一副太极图,周身气质中正温和;另一老者只有两鬓的发色纯白,其他的头发纯黑,黑白分明间,虽穿着燕服,却自有一股威严,像官吏多过像修士。

张彦霆先是向着白发老者喊了一声:“六叔”,又向另一人喊了一声:“七叔”,接着便想起身下地行礼。

“你身上有伤,不用如此多礼,彦霆你这次到底碰到了什么事情?”

白发老者抢前一步按住张彦霆,开口安慰了一句,便又急急地问出了心中怀疑。

张彦霆也知道事情重大,略作沉默地理了理思路,就将这次上洛之行包含最后与陈安斗法的情况娓娓道来。

两位老者听着,不发一言,直到最后“六叔”才惊奇问道:“你是说,那个小家伙最后发出了超出宗师的一击,打破了乾坤大挪移阵?”

“是的,”张彦霆苦涩点头,也正是由于陈安的这一击才让他的任务功亏一篑。

任务?忽然他又好似想起了什么,征询地看向白发老者:“我的九品莲台?”

两位老人对视一眼,“六叔”沉声道:“我们只在云坪那里找到你,鸢杰,丢了?”

张彦霆咬了咬牙,不甘道:“六叔,那家伙固然损坏了法阵,但当时法阵已然启动,鸢杰和那家伙尽对也进来了,发动所有弟子往找必定能找到的。”

张清然眼力闪耀,似有意动,还是一旁的“七叔”张清渠决断道:“不可,鸢杰的事情模棱两可,不知道会不会惊动那人,否则我们也不会不敢裸露天师府,让你顶着个云鼎宗的名头在外行事了。现在既然已经裸露,除了会引起其他几家的注意外,还轻易挑动那人敏感的神经,仅仅为了一个鸢杰,实在是得不偿失。”

“那谷师弟的仇就不报了?”张彦霆红着眼抗辩道。

经过刚刚的沉思,张清然摇摆的态度坚定了下来,附和张清渠道:“不错,当初我们也不是没想过这些丧失,失败了就是失败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若只是意气之争,一味的不服,只会越陷越深,现在的天师府经受不起再一次的折腾了,要以大局为重。这些事情,你伤好之后,立即处理,我们及时收手。”

看着张彦霆因恼怒而通红的双眼,张清然叹息一声,有些心软地又补充一句道:“报仇的事情你可以暗地里进行,鸢杰的事情就不要过问了。”

张彦霆脸色略有挣扎,很久之后才咬牙道:“是,侄儿谨遵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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