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五章 坦白从宽

作品:《我在秦朝当神棍

柏涙是哭着走出实验室的。

因为他发现,所有人看他的目光都发生了变化。

这些人是真的把他当成了偷东西的贼。

柏涙想要争辩,但是没有人听他说话。

而且柏涙发现,谣言这东西,真的是越传越多,越传越离谱。

现在已经有人说,柏涙偷了很多钱。还有人说,柏涙偷了别人的新衣服。还有人说,柏涙偷了别人的传家宝。

每一个传言都有鼻子有眼。

柏涙忽然觉得,其实活着挺没意思的。

他垂头丧气的走出来,进了公共场所。

结果他刚刚进去,就被人堵在里面了。

柏涙看见为首者也是一个科研工作者,叫赵槎。

平时柏涙和赵槎井水不犯河水。而且赵槎也不是那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正义感爆棚的人。

因此,柏涙倒也不是太害怕。

他只是平静的问:“怎么了?”

赵槎看着柏涙,皮笑肉不笑。

柏涙有点不安:“到底怎么了?”

赵槎说道:“我前几天,刚刚丢了一块玉佩。”

柏涙哦了一声:“那是挺倒霉的。”

赵槎丢玉佩的时候,嚷嚷了很久,所以柏涙对这事也略有耳闻。只是此事与自己无关,柏涙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谁知道赵槎说道:“以前我不知道丢在哪了。但是现在……我怀疑是你拿走了。”

柏涙:“我去……”

他有些悲愤的说道:“我没有。”

赵槎呵呵笑了一声,他淡淡的说道:“人人都知道。你是咱们商君别院的贼,你敢说你没有?”

柏涙咬着牙说道:“你有证据吗?”

赵槎说道:“我若有证据,早就把你送到官府了。岂能容你在此逍遥?”

柏涙说道:“我没有偷你的玉佩,你若没有证据,趁早放我走。”

赵槎呵呵冷笑了一声:“你说没有偷,便是没有偷吗?我们可要搜查一番。”

随后,几个人上来扒柏涙的衣服。

柏涙勃然大怒,大呼小叫。

很快,周围有一群人围观。

但是,只有人围观,并没有人上前帮忙。

很快,柏涙被扒光了。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众目睽睽……

柏涙觉得自己已经没脸活下去了。

赵槎带人翻找了一番柏涙的衣服,自然什么都没有发现。

他冷笑了一声,说道:“这个贼人倒是挺聪明,提前把玉佩藏到别的地方了。兄弟们,我们盯紧了他,不要再让他有作案的机会。”

众人都应了一声,然后像是一阵风一样走了。

柏涙抱着衣服,急匆匆的向自己的房间跑去。

路上的时候,他听到大家正在议论。

有人说道:“这家伙怎么被扒光了?”

另一个人说道:“这还看不出来吗?偷东西被抓住了呗。”

又有人说道:“可是他说自己是冤枉的。”

有人冷笑了一声:“哪个贼不说自己是被冤枉的?”

又有人说道:“可是有人说,没有找到证据。”

之前那人呵呵冷笑了一声:“证据?没有证据牙就不是贼了吗?如果东西不是他偷的,那为什么要查他?就算没有证据,这家伙 不离十,也不是什么好人。”

众人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柏涙听到这话之后,感觉自己离死不远了。

再活下去,还有什么意思?

不过,在临死之前,总得沐浴更衣吧?

不不不,绝对不能悄悄的死。

死在自己的房间,恐怕死了之后,还要被人扣上一顶帽子,说是畏罪自杀。不能这样,绝对不能这样。

柏涙想了一会,忽然横了横心。

他决定了,今天晚上就寻死,不过不是死在自己的房间,而是死在赵槎门口。

不要用上吊,不要用服毒,要用最惨烈的方式,用刀割开自己的脖子,把血喷洒在他的大门上。

以死明志,忠烈千秋。

柏涙越想越激动,于是急匆匆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洗了个热水澡。

透心凉的冷水浇在身上,没有浇灭他心中的熊熊火焰。

柏涙已经决定去死了,谁也拦不住他。

当天晚上,柏涙把门反锁,然后在里面磨刀霍霍。

一把刀磨得锃光瓦亮。

现在一切都准备好了,只等着自杀了。

很快,午夜到了。

柏涙悄悄地打开房门,深吸了一口气,走到了楼道里面。

他知道赵槎住在哪,所以很快找到了他的住所。

在赵槎的住所门口,柏涙把刀放在了自己脖子上。

这一刻,柏涙忽然有点恍惚,他想起来不久前,也是在这个时间,他来到楼道里面上厕所。

只是万万没想到,被牛鼻给撞见了。

从那时候,自己的厄运就开始了。

被人诬陷成为贼,被人各种侮辱。

照这么说,牛鼻才是罪魁祸首啊。

想到这里,柏涙忽然很想去牛鼻门前自杀。

但是……赵槎也很气人。

一时间柏涙有点犹豫了。

就这么一犹豫,柏涙渐渐的冷静下来了。

他忽然想起来,自己来到商君别院,是有任务的。现在任务还没有完成,怎么能轻易言死呢?

于是,柏涙打算再苟活一段时间。

当他提着刀往宿舍走得时候,周围的宿舍忽然都打开了门。

柏涙吓了一跳。

紧接着,他手里的刀被夺下来了。然后,他被人被人用绳子绑起来了。

混乱中,柏涙听到有人喊道:“抓住了,抓住了。抓住贼人柏涙了。好家伙,真是心狠手辣啊,居然想要杀了赵槎,见过报复人的,没见过这样报复的。多大点事啊,不就是扒光了衣服吗?”

柏涙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然后大声叫道:“我没有要杀人啊。我是要自杀,我没有……”

可惜,他的嘴很快被堵上了。

在经过自己宿舍门口的时候,柏涙看见牛鼻正带着人在里面搜查。

柏涙心中大惊,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随后他忽然想起来,自己的一切都秘密都没有放在宿舍,而是放在了另一个稳妥的地方。

想到这里,柏涙稍稍放下心来了。

不要坏了那位大人的事情就好。

随后,柏涙被拖走了。

当走出大门的时候,柏涙忽然想到:自己很可能无法回来了。

他东张西望,想要找到牛犊的身影。

他不指望这牛犊能救命,但是牛犊是唯一曾经相信他的人,善待他的人,他想在临走的时候向牛犊告别。

当时有人在柏涙身边说道:“你东张西望什么?贼心不死,还想偷东西吗?”

随后,柏涙感觉后脑勺来了一下重击。

然后,他扑倒在地了。

当柏涙再醒过来的时候,他看见自己已经被关进反思室了。

反思室,原本是用来给人反思的。自愿进来,自愿出去,吾日三省吾身。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关押别人的地方。

主要关押那种,有些嫌疑,但是又没有定罪的罪犯。

凡是到这里来的人,都要经受一番盘问。

据说这里没有严刑拷打,但是想要什么都不吐露,完好无损的走出来的人,目前一个都没有。

于是,柏涙有些紧张。

也不知道在反思室坐了多久,门被推开了。

柏涙看着进来的人,有些诧异。

这些人,有食堂的赵大妈,有扫地的李大娘,有织布的王大婶。

柏涙看着这些人,有些纳闷的想:他们是来干什么的?不是要审讯吗?

赵大妈看着柏涙,微微一笑,说道:“多大年纪了?”

柏涙说道:“三十二岁。”

李大娘问道:“有未婚配啊。”

柏涙:“还没有。”

王大婶说道:“我这里倒是有一个姑娘,人品不错,十分踏实,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接触一下。”

柏涙:“……”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哪跟哪啊。怎么了就有个姑娘。

我不是因为偷东西被抓来了吗?

王大婶对柏涙说道:“你到底愿意不愿意?”

柏涙说道:“愿意,自然是愿意的,不过……”

王大婶又说道:“既然愿意,就把你的基本情况说一遍吧,祖籍在什么地方,现在居住在什么地方,家里都有什么人,一年赚多少钱,有没有在咸阳城中买房置地。”

柏涙:“……”

他有些无奈的说道:“还……还真的要给我介绍女子吗?”

王大婶说道:“废话。”

柏涙只要说了一遍自己的基本情况。

然而,这王大婶就像是智障一样,一连问了三四遍。记住了前面忘记了后面。

柏涙有点无语的想:“这些人怎么搞的?”

他干咳了一声,对王大婶说道:“我暂时不想成家立业,如果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王大婶淡淡地说道:“别走,我问完之前,你走不了。”

这句话,让柏涙有一种在过堂的感觉了。

他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是犯罪嫌疑人。

柏涙对王大婶说道:“能不能告诉我,为何要问我这些?”

王大婶哦了一声:“我平日里给人说媒说习惯了,审讯犯人的时候,喜欢问这些东西,否则的话,我不知道怎么开口。”

柏涙:“……”

王大婶喝了一声:“柏涙,你方才的财产我也了解了一下,凭你的发明,以及商君别院给你的工钱。你的收入虽然丰厚,但是不可能在咸阳城中买得起宅子。你怎么解释那些钱是从哪来的?”

柏涙冷汗直流,他辩解道:“我什么时候说买宅子了?我若在咸阳城中有宅子,我何必还要住在宿舍呢?”

王大婶说道:“你没有宅子吗?我们在你的宿舍当中,搜出来了这本房契。”

柏涙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这是祖上留给我的。”

王大婶说道:“可是你放在说,你祖上世世代代都在赵地,他们怎么给你留下咸阳城中的房子?”

柏涙说道:“因为……因为……因为我父亲留下来的不是房子,而是钱财,我得到钱财之后,在咸阳城中买了宅院。”

王大婶说道:“他给你留下的钱财?可是据你所说,你父亲是工匠,他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柏涙说道:“我父亲,我父亲乃是能工巧匠。”

王大婶冷笑了一声:“能工巧匠,也不可能有这么多钱。”

忽然,她用力一拍桌子,大声喝道:“柏涙,你别给我狡辩。你老实说,是不是偷了别人的东西,偷偷变卖,靠着这种手段,弄了一些横财。”

柏涙使劲摇头:“我没有,我没有偷东西。”

王大婶指着墙上的一副对联说道:“你好好思量思量。”

那副对联很有特点。

上联是:吾日三省吾身,三思而后行。

下联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据说每一个进来反思室的人,第一个念头就是:这对联什么玩意?上下联字数都不一样。

但是当被审讯一番,终于精疲力尽的出去的时候,这些人就只有一个念头了:这对联说的真对,真后悔之前没听。

柏涙一通胡思乱想,而王大婶等人则笑眯眯的说道:“我们回去之后,就会搜查你的所有地方,到那时候,你偷来的赃物可就藏不住了,你好自为之。”

柏涙呵呵了冷笑了一声,一言不发。

他的东西根本不在宅院当中,所以不怕搜查。

随便查吧,老子不怕。

至于名声坏了……

坏了就坏了吧。

柏涙已经绝望了。

这几个大妈走了之后,柏涙就在反思室发呆。

这期间,曾经有不少人来看他。

有人进来之后,讽刺柏涙几句。有人进来之后,踹柏涙几脚。

柏涙默默地承受着。

可是任何承受都是有限度的。

渐渐地,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点。

柏涙又想寻死了。

这样的活着,有什么尊严,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死了算了。

就在这时候,又有人进来了。

柏涙一看那人,眼泪顿时就流下来了。

是牛犊。

牛犊看着柏涙,幽幽的叹了口气,第一句话就是:“那些人太过分了。”

雪中送炭,何其珍贵。

柏涙上前一步,握住了牛犊的手。

牛犊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受苦啦,其实,这样的遭遇,我也有过,所以我很同情你。”

柏涙:“啊?”

他看着牛犊,万万没想到,在商君别院风风光光的牛犊,居然也有这样的经历。

在这一瞬间,他忽然觉得牛犊亲近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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