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接头(1)

作品:《偷天换日贼千金

男子无奈的耷拉了脑袋,极不情愿的落座回去,低声怨叨:“你大叔我最是瞧不惯这些东洋鬼子日本人在咱们地盘上耍野使横,一日比一日嚣张,真真比洋鬼子更让人生厌!”

“明叔,咱们今儿个是有要事在身,管不得那些事!”

女子只是低声劝慰。

“明叔”那张笑弥勒似的圆脸上,泛了无奈的苦笑,心中自是窝火得紧——

日本明治维新后,蓄意对外扩张,1871年才与清廷签订“清、日两国倍敦和谊,与天壤无穷。即两国所属邦土,亦各以礼相待,不可稍有侵越,俾获永久安全”的《中日修好条规》,岂料出尔反尔,竟来小人作风,第二年(1872年)日本人就入侵中国属国琉球,1874年入侵中国领土台湾,还透过《北京专约》迫使清政府间接承认琉球为日本属国,并于1879年正式吞并琉球国,改设为日本的冲绳县,随后进行了一场国运相赌的战争……

1894—1895年,中日甲午战争中,北洋水师全军覆没,标志着洋务运动的失败。1894年11月初,日军侵入辽东,将战火烧入中国内陆,掌握朝廷大权的主和派:慈禧太后,连同李鸿章,恐慌战争、极力求和。1895年4月17日,清政府被迫在日本马关签订了不平等的《马关条约》,割让辽东半岛(后因俄、德、法,三国干涉还辽而未能得逞)、台湾岛及其附属各岛屿、澎湖列岛给日本,赔偿日本2亿两白银,增开沙市、重庆、苏州、杭州为商埠,允许日本在中国通商口岸投资办厂……

日本人侵略中华的野心昭昭,国人愤怒,清政府却 昏庸,不平等条约签订后,更助长了鬼子气焰,——原先的黄包车,是由一个叫米拉的法国人,从日本引进到沪道租界,雇日本人拉车营生,后因言语不通,日本人在上海半点中文都不会讲,拉车人才为华人顶替。

一晃数十年,日本人由最初来拉车,到如今反而成了坐车使横不给车钱的嚣张无赖作风,清政府统治下的苦难黎民,却还在忍气吞声中积聚着民怨!

憋了满肚子火气,坐回茶桌旁的男子埋头喝茶,喝的却是冷却已久的茶水,急欲借这凉茶祛除心火。

茶棚子里仅余的一男一女那桌茶客,此刻只顾低头啜茶,看也不去看大摇大摆走进来的那两个日本商旅,此间伙计却得硬着头皮迎上去,腆着笑脸、哈着腰,抽下肩头搭的那块抹布,擦了擦中间那张茶桌和板凳,倍加小心的、以礼待客。

不料,还没等到日本人走过来落座,店伙计眼前却是一花,—— 一抹人影,快如闪电,不知怎么就从茶棚子外“晃”了进来,直“晃”到店伙计面前,横插一腿,半路劫了日本人的道,抢先一步落了座,将对方挑准了的茶座迅速占为己有!

店伙计与日本商旅只觉眼前人影一闪,只一眨眼的工夫,挑好的茶座已被不速之客抢占了去。还没反应过来的店伙计,一时愣了神。日本人则停顿了一下脚步,瞪着半路杀出的“程咬金”,额头青筋“扑扑”急跳,其中一人捋起袖子、握着拳头就想冲上去揍人,嘴里头骂咧着,还蹦了几句洋文,似是在骂与他抢座位的“程咬金”有眼无珠不识好歹、皮痒讨打来的!

“别、别!爷请息怒……”

惟恐客人在店里头闹事砸场子,店伙计慌忙阻拦,一面小心赔笑,一面暗自用手拉扯了几下抢座的那位生客衣衫,打暗号示意这生客赶紧让座、免得吃皮肉之苦,——原以为这一暗示,对方会知难而退,毕竟在这租界地盘上,最最惹不起的就是洋人与这小日本鬼子,尤其后者,横行霸道、视人命为草芥,杀人不眨眼,手无寸铁的无辜良民,能避则避,惹不起总躲得起吧?

谁知,店伙计这番明显的暗示下,落座的那位生客,岿然不动,照样占着座位,在日本人的嚣张气焰下、在店伙计五内如焚的焦急催促中,那人不紧不慢的道了声:

“小二,上茶!”

就这一句,令低头啜茶的旁桌“闲客”忍俊不禁,“扑哧”喷了笑。拎着大茶壶的店伙计却愣了一愣,一时僵在了原地,这茶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两个日本商旅却真个被惹毛了,抡着拳头的那个,火大地冲了上去,想将人手到擒来、拎抓起衣领殴打一通,哪知这一冲,日本人脚下忽然打了个趔趄,似是脚下磕绊到异物,整个人重心不稳,猛地向斜刺里扑倒,在地上跌了个狗啃屎。

明眼人却瞧得仔细,——分明是抢座的那位生客,在桌子底下悄然伸出了左脚,脚尖一勾,绊住了日本人冲上前来的双脚,凭借四两拨千斤的一分巧劲,立马将人放倒在地。

日本人倒地的那一瞬,众人还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却见那位鼻梁上架了副老石头眼镜、貌不出众、看似教书先生般斯文模样的生客,霍地起身,迎着第二个冲上来的日本商旅走了过去,——见抢座的“程咬金”忽然起身径直冲着自己迎面走来,这不退反进的架势,反倒惹得使横上前的日本人愣了一愣。就趁对方这一愣神的工夫,直直迎上前去的那位生客,半路也不打弯避让,就那样直直的撞在了愣在原地的那个日本人身上,直撞得对方踉跄后退三大步,脚跟子刚刚站稳,撞人的生客却已闪身走出了茶棚子。

两个日本商旅吃个暗亏,眼睁睁看着绊倒一个、撞退一个的那生客扬长而去,心中狐疑、惊愕不已的日本人,竟没追打出去,只是愣了片刻后,自认倒霉,气呼呼的整了整衣衫,将那生客“让”出的茶座占了,一落座,就“砰砰”拍着桌子,摆着架子让店伙计赶紧上茶。

小伙计奉茶招待了客人后,匆忙躲开,避到远远的那个角落,不敢越雷池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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