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筹款(1)

作品:《偷天换日贼千金

绑匪实施绑架后——

第一日,全城皆兵;

第二日,加派增援;

第三日,集结人手,挨家挨户、再一次“地龙网”式的大搜查;

第四日,抓捕、拷问任何可疑之人,无辜受此牵连者,擢发难数;

第五日,上级急电催促破案、勒令尽快解救人质;

第六日,消息进一步扩散,上达朝廷贵胄、下至边城小卒,无一不晓,轰动全国;

第七日,破案无进展,由各地调遣来的探案专家、搜查兵力,仍在陆续赶赴增援;

第八日,破案无进展,人质依旧下落不明,上级下达最后通牒——三日内,必须破案!负责此案的主要人员,在这最后期限内,要么立功升官、要么革职听候处分;

第九日,破案无进展,人质下落不明;

第十日……

起初干劲十足的探员、捕快,身心疲惫、十分气馁,听天由命似的,个个都打蔫了。

多方努力无果,正当大家陷入绝望的情绪中时,绑匪那边,突然来了消息——

勒索赎金的字条,赫然出现在负责办案的长官们的案牍上!

绑匪也给出了一个时限——

一日!

一日之内,交不出赎金,绑匪就将撕票!

这是绑匪下达的最后通牒,宣判洋人长官的死期将近!

威胁与勒索,飓风般的来袭,在夏末入秋之季,众人犹感心头凛颤,如坠冰窟。

入夜。

道台衙门的后门悄然开启,一顶软轿抬出,轿夫们脚下健步如飞,抬着软轿,飞也似的直奔董园去。

匆促转入里弄,停轿在董园前门,门楣上,两盏灯笼漏夜燃着。落了轿、一名随轿而来的衙役疾步奔上台阶,扣着门钹急促敲门,催得门丁前来应门。

金柱大门一开,递了名帖,门丁持帖匆忙回屋去通报,又匆匆返回,请客入内。随门丁一道来的,还有一人——冯才厚。

“道台大人深夜造访,草民有失远迎!”冯才厚奔下台阶,从软轿里迎出道台蔡乃煌,稍加客套,将贵客领进门后,立即吩咐门丁将前门关妥,一边引领道台大人往三进二厢房那头去,一边压低嗓门道:“二姑娘正等着您呢!蔡大人,您紧赶几步!”

行色匆匆,二人一贯端在脸上的虚笑,此刻,已被凝重之色代替,尤其是蔡乃煌,怀揣沉甸甸的心事,像是有一桩极重要的大事,要与人商榷,这才连夜赶来!冯才厚刚领着他走到书房门前,他已迫不及待地推开虚掩的房门,一脚迈了进去。

进到书房里头,道台头一眼就看到——法租界巡捕房的黄督察也正坐在书房中,似是候了他片刻,见他来了,站起,拱手道:“刚念着蔡兄怎的还不来,可巧,你就来了!”

“快、快坐吧!”董沁梅坐在书案后头,起身迎着道台大人,做了个“请”的手势,邀客入座。

书房里头,似重新摆过客座,正前方一张书案,梅二姑娘端坐书案后头,房间左右两侧,各排开四张座椅,座位中间、各两张茶几小方桌。张嫂亲自上了茶后,匆忙退出书房,谨慎地带上房门。书房里就剩了宾主双方,共七个人。

今夜造访董园的客人,不少。左边四张座椅上,依次坐着金书言、秦汾、唐佶,左边第一张椅子却是空着的;蔡乃煌进来后,与冯才厚一道,挑着右边的椅子落座了,黄金荣也坐在右侧。

宾主就座,茶盏不动,一口茶都不喝,个个面色凝重,来了,却都沉默不语。

书房里头沉闷的气氛,持续了半盏茶的工夫,听得房门又被人敲响,直到董小洁被张嫂带到了书房,挨着姐姐、站定在书案一侧后,之前那股子令人窒息的气氛,终于被打破,秦老率先开口道:“大姑娘也来了,有什么事,大家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好!”黄金荣一拍椅子扶手,道:“爽快!那鄙人就直言不讳了——”忽又一顿,转而望向一旁坐着的蔡大人,道:“蔡兄想必也收到绑匪的一封恫吓信了吧?”

蔡乃煌默默点头,从衣兜内掏出一封折叠着的信函,语气沉重:“黄老大有此一问,想必也已收到绑匪勒索赎金的字条了?”说着,将信封里一张带有褶皱的纸张摊放到茶几上。

黄金荣也掏出一张便条,摊在旁边,仔细核对,无论纸质、字迹,或是信函内容,都如出一辙——不错,正是绑匪投来、勒索赎金的字条。

“绑匪露面了?”那五个绑匪,不是一直藏匿着、不肯露面的么?眼下,天罗地网的搜捕形势下,那帮亡命之徒果真胆大包天,还敢露面冲朝廷官员、租界长官敲诈勒索?!——唐佶性急,冲上前来,拿起字条,仔细审视。

“绑匪并未露面。”道台与督察齐皆摇头,一个说:“本官的差役,是在衙门口石狮下,发现绑匪这一封信函的。”另一个接道:“鄙人也未见到绑匪的面,今日刚到家门口,就发现这张便条塞在门缝里。”

“真是神出鬼没!那些人到底是什么来路?”秦汾接过字条,一看,纸是极普通的纸,到处都能买到的,墨迹潦草,书下寥寥几行字,无不是恫吓的语气,用词竟还有些生涩,有词句不通的地方,只能叫人瞧个大致意思:明日日出前,不交赎金,肉票人头落地!

“穷凶极恶!”秦老久经商战,知道遇上这类亡命之徒,敢拿命去拼的,最是叫人没辙!再一看赎金数目,不由得连连咋舌:“十万两黄金?!开什么玩笑!谁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简直要命!”

早年,清政府为赎回美、英擅自在华修建的铁路,花费的近三十万两巨银,数目已相当惊人了!而今,这些绑匪,胃口比天还大,一开口就索要十万两黄金,逾百万两白银,真是狮子大开口!

“十万两……黄金?”金书言一把抢来字条,定睛一看,忍不住“噗嗤”一笑,“洋鬼子可真值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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