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

钟繁绮现在想来，素心大学毕业，能够去法国留学，也可以理解了，江城子可能在后面出了不少力吧。素心和满楼去的是同一个国家，同一所大学？

她只觉得很古怪，但当时场面太混乱，没时间思考，也就一笔带过去了。

江城子也怕她多想，对繁绮说道：“来来，素心你自己玩，我要带你嫂子去招呼其它客人。”拉着繁绮的手，繁绮只好不再思考，推着他往前走。

在招呼客人的同时，她对江城子问道：“你对素心好像很好。”

江城子平时的表现好像一座冰山，对这个乡下丑表妹能这样态度温和，笑容可掬，应该是不错的。

江城子微笑说道：“我表妹长得丑，从小被男生欺负，她小时候说，如果她长得漂亮，她宁愿像我这样没有双腿，我就觉得她太可怜了，对她多有照顾。”

繁绮凝了眉，对他问道：“一直在照顾吗？”

“是呀——”江城子慢慢说道，“从小到大，她的所有学费生活费都是我支付的，她生病的时候也是我出的钱看病，她长身体的时候，也是我汇钱过去叫她爸妈给她买营养品，我叫她好好读书，把她养得像养自己女儿一样，一晃眼她都大学毕业了，不过听说她很快就要出国留学了，总算长大有出息了。”

江城子说起素心，就止不住心中温暖，嘴角含笑，仿佛心中的坚冰全部融化似的。

钟繁绮呆了呆，在城子面前蹲下身子，仰起头看着他，听到江城子一番诉说，她觉得她比从前要更加了解他。

她问道：“你确定肯定素心真是你的表妹？”这个世上，有哪个表哥会对表妹如此关怀备至，倾注二十多年的感情？

江城子征了征，有些心乱，不过他没有多想，一会才说道：“当然是真的。”

钟繁绮笑道：“那素心是有福了。”

江城子居然可以对一个乡下丑表妹如此照顾，无微不至，照顾多年，可见他不是一个坏人，要知道很多表兄妹都是不闻不问的，小时候就算经常玩在一起，长大了也像陌生人。

江城子是一个好人，她应该没有嫁错人，她的决定是对的。

因此，繁绮一颗沉重的心反倒变得轻松下来。

她心想，江城子对柳素心的照顾，从小到大，坚持十多年，物质的付出，精神上的关注，那种关心，多像她对满楼的关心啊，她想着她和江城子也许本质上是很想像的人呢。

嫁给三观一致的人，在婚后应该会少掉许多争吵和磨合吧。

订婚典礼结束，柳素心走出五星大饭店，打算回自己家。

刚走出饭店，一个人就拦在了她的面前，她愣了愣，是她的另一个表哥，江别怨！

江别怨微笑地招呼道：“素心表妹？”

柳素心愣了愣，意外得仿佛看到外星人，她的脚步防范地往后一缩，如同一只刺猬，竖起全身的刺，这个二表哥自从考上大学脱离了她乡下的家之后，仿佛要刻意与他们划清界限似的，从此后，再也没有与她联系过。

他仿佛消于于外太空，把从小到大生活了十多年的家像垃圾似的抛弃掉了。

她去江家也碰不到他，他也从不主动与她联系，与她的父母联系，虽然，她的父母就是他的养父母。

她唤道：“哥——”

江别怨小时候被过继到乡下伯父家，所以虽然实为柳素心的表哥，名义上她得叫他：“哥”

江别怨点点头，眼神受伤地看着灯光辉煌的五星饭店，看着那一排排整齐摆放的豪车，如同大型豪车展，他对素心问道：“已经结束了吗？”

他没有被邀请，心爱的女人嫁给别的男人，她的订婚大礼，他却没有资格参加，只能在门外徘徊，渴望得到一星半点的消息。

柳素心挑了挑眉，只觉得江别怨这样的神情十分古怪。

她对他说道：“对，结束了，哥，你这几年过得怎么样，都快十年了，你和爸妈也一直没联系，我们都很担心你。”

江别怨却仿佛没有听见她说的话，视线仍旧盯着五星大饭店，对柳素心问道：“她开心吗？”

什么？！柳素心皱起了眉头，意外得下巴几乎跌落胸前，她一脸的迷惑不解，江别怨的话她听不懂。

江别怨继续看着里面，反复问道：“我是说订婚典礼上，她开心吗？”

他压根没想到酒会上一别，第二天，他们就举行了订婚典礼，简直是比闪电还要快的速度，他恨不得自己在瞬间化为超人，能够毁灭一切，来阻止这场订婚。

然而，他不是，所以只能站在他们订婚酒店的外面，渴望着找到一个熟人，了解里面的情况。

柳素心觉得莫名其妙，对江别怨问道：“她是谁？”她开心，她是谁，他为什么要这样关心她？

江别怨才低下头来，看着一脸茫然的丑表妹，对她有几分不耐烦地说道：“还有谁，繁绮啊！”

柳素心立马板起了小脸，这个面色苍白如同雨后毒蘑菇的二表哥和大表哥不能比，虽然二表哥从小寄养在她家，和她一块长大，但从来对她没有一点好脸色看，他一直是主子般的态度，好像他不是寄养的，她才是被寄养的那一个一般。

她不说话。

江别怨才发现自己因为心情情不好态度不好，现在的柳素心已经不是小时候畏缩可怜任他欺凌的小姑娘了，他放缓了语调，温和说道：“好素心，刚才对不起，我是说钟繁绮在订婚典礼上开心吗？”

柳素心努力想了想，她的脑海里浮现出钟繁绮的脸，繁绮今天很漂亮，像一个小仙子，是每一个男人的梦想吧，可是她再漂亮，好像也很少看到她发自真心的笑。

记得她刚读大学时，来安大看满楼，那时候的繁绮，笑得十分豪放，嘴巴大张着，扁桃体都能看到！

可今天，她最多牵牵嘴角，保持着客气的微笑，仿佛戴着一个微笑的面具，并没有真心笑过。

她老实地说道：“好像不怎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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