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

这席话因为江城子说的很真诚，所以把钟乳石和张翠兰都感动了，张翠兰想起城子小时候的事，也觉得这孩子其实不错，满楼可怜，出生在贫困人家，城子何尝不可怜，虽然生在富裕人家，可也从小没得到家庭温暖。

张翠兰用公筷给江城子夹了一筷子菜，笑道：“城子，叔叔阿姨是看着你长大的，现在你和我们繁绮成了亲，我们就是一家人，只要你不见外，我和你叔叔是绝对十分欢迎的。”

钟乳石提醒老婆：“唉呀，你什么人，城子都叫我们爸爸妈妈了，你还开口一个叔叔阿姨，闭口一个叔叔阿姨。”

张翠兰不由难堪起来，想着潜意识里自己还是想着满楼当女婿的吧。

她咳嗽了几声，说道：“对对，我一下子忘了，孩子，我和你爸随时欢迎你来家里。”

江城子微笑，说了一声谢谢，然后想到今天来的目的，咳嗽两声，说道：“爸，我有个想法，江别怨那个人吧，没有良心，太坏，蒋家和我们两家一直亲厚，现在蒋家沦落到这么可怜，我们应该联合起来，结成攻守联盟，趁着江别怨羽翼未长成时，把他打败，爸，你觉得怎么样？”

听到江城子这么说，原本在有滋有味吃菜的钟乳石呆了呆，一会才放下筷子说道：“攻守联盟？”

他有些不明白了，江城子和江别怨是亲兄弟，虽然是异母的，但好歹同父啊，这到底是为什么，江城子要急着铲除江别怨呢？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如果是亲兄弟，却急着铲除的话，江城子未免太——

钟乳石有些不安起来，屁股在椅子下摇来摇去，如坐针毡，他想着自己对江城子是不是看走眼了。

他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沉默在那里。

江城子看到钟乳石有些迟疑的样子，便分析给他听：“爸，江别怨这个人吧，心地太坏，他现在抢到了蒋氏集团，但是我想，他的目的并不局限于此，现在是蒋氏集团破产倒闭，如果我们什么也不做，坐以待毙，不采取主动的话，恐怕接下来要沦到我家的集团和你家集团出事了。”

钟乳石呆了呆，江别怨有这么可怕吗？他仰天哈哈笑了笑，对江城子说道：“城子啊，你好像有些多虑了，江别怨是一个书呆子，以前在大学里当老师，秀才造反十年不成，我觉得他能弄倒蒋氏集团已经算本事了，你这有些杞人忧天啊，杞人忧天——”

江城子眉头紧锁，脸像一座冰山，他对钟乳石说道：“不，爸爸，以我对江别怨的了解，绝不是危言耸听。”

钟乳石听得有几分不快，又有几分寒心，他用手轻轻拍了拍桌子，对江城子说道：“城子，曹植和曹丕的故事听过吗，当年，曹操过世，曹丕称帝，为了保障帝位稳固，他想杀掉自己的弟弟曹植，他把曹植召了来，命令他在七步内作诗，那首诗我还记得，煮豆燃豆其，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然后，他看向江城子，视线如刀子般凌厉，他对他问道：“你和江别怨虽然不是同一个妈生的，但好歹同一个父亲，是亲兄弟啊，你这样做，是不是有点——”

听到钟乳石这么说，江城子愣了一下，好比鼻梁上被人打了一拳，他沉默在那里，脸上渐渐变色。

钟乳石脸也渐渐板了起来，眼里的笑容如同秋天的蒲公英越来越少，江城子是何等聪明的人，看人就像电脑扫描一般，能将人看得透透的。

钟乳石在商圈是出了名的有与众不同，有情有义，似武侠小说里那种十分自我的侠客。他除了对自己丑陋的外表迷之自恋外，是一个很忠厚的长辈。

江城子手心出汗，知道今天他自己的这一番行动，已经让钟乳石开始怀疑自己，他对自己改变了看法，觉得自己是一个冷血无情除了利益六亲不认的人。

可事实上——

事实上他确实是这样一个人，但他不想暴露在钟乳石面前，现在暴露自己的真实面目，于他的接下来的行动太不利了！

因此，江城子只好沉默下来，低着头，拿着酒杯，在那里慢慢喝着酒。

行动被钟乳石反对，怎么办，未来像一头怪兽，对着他张牙舞爪。

钟繁绮看看自己的父亲，又看看江城子，两个人都沉默在那里，面色都不好看。空气仿佛都要凝固了，那些侍候他们不停走动的下人，也受到主人的感染，慢慢的，变得大气也不敢出，走路也似猫一般，轻手轻脚，悄无声息，生怕弄出什么响动来，主人把过错归到自己头上。

钟繁绮想着自己再不出声，这个钟氏集团和江氏集团结成攻守联盟的事情估计要流产了，因此，她清了清嗓子，脆声说道：“爸，你是不了解江别怨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当年，蒋爸蒋妈不嫌弃他出身贫寒，把唯一的宝贝女儿嫁给了他，结婚当天，在他的要求下，又把集团下面的一个公司交给他经营，对他百般信用。蒋家所有人，对于江别怨来说是大恩人啊，可是他呢，却以怨报德，活生生把恩人一家全部逼死，蒋爸蒋妈跳了楼，蒋美美被他家暴，逼着离了婚，后来又卖到妓院——”

钟繁绮说到这里，想起这一世和上一世的往事，不由变得面色如纸般苍白，手足冰冷，整个人如同在冷水里浸泡着似的，她全身哆嗦着，觉得冷。

钟乳石呆呆地看着她，一会说道：“他这样对蒋美美？他这样对蒋家人？我看新闻上说，你蒋伯父和蒋阿姨是被高利贷追得跳楼的，蒋美美也没怎么关注，一直想着这孩子去哪了呢？”

钟繁绮听到父亲如此说，不由有了一点信心，她振作自己，笑了笑，说道：“爸，你是不知道啊，江别怨有多么冷血，多么无情，多么残暴，蒋美美你知道吗，我和城子一起到处寻找她，后来在城子的帮助下，我们终于找到她了，在一家下等妓院里，她一天要接几十个客人，一次三十元到五十元不等，她是大小姐啊，从小到大被当公主一样养着，可是江别怨那个人渣却这样对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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