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钱满楼只觉得是自己在发高烧，身上暴冷暴热，全身颤抖，他看着钟繁绮，对她说道：“繁绮，你是我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

钟繁绮有些不自在，只觉得哪有有些不对，她努力笑了笑，尽量用轻松的语调说道：“不就是吗，一般的孩子出生，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不就是亲爱的妈、妈呀。”她有意地把“妈妈”两个字说得重重的，慢慢的。

钱满楼只觉得所有的血都往脸上涌，钟繁绮有一种时时让他发狂的本事，他的牙齿咬着嘴唇，因为用力过猛，咬出血来，他看向她，对她认真大力地说道：“不，不是家长——”

他猛地伸出手，把她白皙修长的手拿着，放到自己的眼睛上。

钟繁绮震了震，双手颤抖，如同烫着了火苗，她吃惊地看向满楼。他有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双眼皮，眼睛又大又圆，如同黑曜石般发亮，十分的好看，而且他的睫毛又密又长，她的手覆在他的眼睛上，如同手心有一只急速扇动翅膀的蝴蝶。

满楼眼神灼灼地看着她，为了让她主便摸到自己的眼睛，他从坐着的沙发上滑落下来，几乎是跪在繁绮面前，他急速度地说道：“繁绮，我原本是个瞎子，是你帮我治好眼睛，让我的眼睛复明了，也改变了我的命运！我记得我眼睛能看见的时候，我睁开眼睛，第一个看到的就是你，那个时候，我就对自己说，这辈子，我只为你而活！”

钟繁绮呆了，这孩子是这样想的，她嗫嚅着说道：“你是这样想的？我之所以帮你，是你以前对我很好。”一时说漏了嘴，她立马闭了嘴，有些担心地看着满楼。

满楼却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没有察觉繁绮的狐狸尾巴，话语如同线头快速地说了出来：“所以我很努力，你叫我拿第一，我就年年拿第一，你叫我一个学期读二十多个培训班，我就马不停蹄地全不落下，你叫我寒暑假去少林寺练武，我一放假就去了，假期结束的最后一天回来，你叫我去参加全国的化学比赛，物理比赛，数学比赛，我全部参加，而且拼命拿奖，你以为我是爱学习吗？”

钟繁绮征征看着他，她一直以为是穷人孩子早当家，知道读书是唯一的出路，所以从小到大，他一直很听话地当一个学霸，难道他本质上是一个学渣？

“不——”满楼说，“那是因为你！因为你让我这么做，我不想去做，但是只要我问你，我这样做你会开心吗，你说你会，为了你快乐，我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别说学习了！”

钟繁绮呆呆地，她在满楼的心目中居然占据了如此重要的地位，这个地垃甚至远远超过了亲生父母！

满楼继续说道：“我高考失利，只考上一所师范大学，我爸妈很高兴，全村人也为我骄傲，但是我不想去读，我想着一辈子当老师，我怎么可能和你在一起，你在安大，我也要考安大，我要和你并肩而坐，我爱你——”

什么？！钟繁绮惊得站了起来，如同经历地震，整个世界崩溃，房倒屋塌，满楼说什么，他爱她？!!!可是天啊，在她心目中，她看待他，如同看着自己的孩子，这这，这不是 吗？！

因为极度的震惊，钟繁绮双腿发软又跌坐在地上，你妹的，这这，这可怎么办！

害怕钟繁绮不肯答应，满楼继续不停地述说着：“我本来想等我变得足够优秀，有钱有事业了，再来向你表白我的内心的，但是听说你和老师在谈恋爱，我害怕我来不及了，繁绮，你能接受我吗？”

说到这里，满楼抬起头来，如同星星般闪亮的大眼睛看着繁绮，满面通红，因为激动，身体微微地颤抖着。

钟繁绮看他一眼，便知道，她是他的初恋，她是他的女神。

可是在自己内心，她压根从来没有想过这一世会与满楼发生点什么。

毕竟，无论如何，在满楼八岁的时候，她已经四十多岁了，呃，她是说心理上！他还在吃奶，她已经是跳广场舞的大妈了！她虽然从外面看起来和他差不多，但是真实的年龄，你们懂的！

满楼这颗小鲜肉，怎么会爱上她这块老腊肉呢。

想到这里，繁绮汗都下来了，不行，绝对不行，她无法接受。

满楼看着钟繁绮不表态，害怕起来，对她说道：“繁绮，我和你在八岁就认识，这些年我们一直在联系着，感情也很好，难道，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和你这些天突然认识恋爱的老师也比不上吗？繁绮，你知道吗，新人有新鲜度，可是旧人有厚度，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男人会像我对你那样好！”

满楼十分的诚恳，因为焦急，大眼睛内布满红血丝，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繁绮看看。

听到他如此真心地表白，繁绮哭笑不得，什么“新人有新鲜度，旧人有厚度。”笑话，她和江别怨约会搞得全校沸沸扬扬，是因为她打算复仇好吗，这与恋爱有没有一毛钱关系！

看到繁绮仍旧面色苍白如纸，皱着眉头若有所思，钱满楼更加不安了，一颗心如同春天的柳絮，乱纷纷地，被风吹得忽上忽上，繁绮的态度就是那阵风。

他举起一只手来，对繁绮无比认真地说道：“繁绮，请你接受我好吗，我虽然现在一无所有，但是我为了你，会赚得天下所有的财富的，我钱满楼可以用我的性命起誓，为了钟繁绮一生过上富足安乐的生活，我的事业必将如我的名字一样，金银满楼！”

声音不大，却掷地有金石声，繁绮听了，是满满的感动，她低头看了满楼一眼，满楼的大眼闪耀得如同最珍贵的钻石，这是她上辈子，还有这辈子听到的最感人的话。

这世上，居然有个人为了她一生过上富足安乐的生活，发誓要奋斗事业，让自己钱满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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