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一回家，顾卿烟第一件事就是找到了年晴。

“席言在哪里？”顾卿烟正道。

年晴微微一怔：“少夫人的意是……”

“我要去见他。”

“可是少爷说过，不希望少夫人这样做。”年晴的眉头都要纠结成一团了。

“现在白子城不在对吧？”顾卿烟问。

年晴点头，眼神有点复杂：“少夫人，您不要这样做比较好，毕竟少爷的作法也是事出有因，如果您一定要见席言的话，席言现在的状况很不好，不一定会对您做出什么。”

“这个我倒是不担心。”顾卿烟微微一笑：“你会安排人保护我的。”

“可是少夫人……”年晴纠结道。

顾卿烟摇摇头：“我也不是一定要见他，只是有件事，我想和你先确认一下，白子城将要安排席言的脑电b检查，是吗？”

“是的。”年晴十分直接地回答道。

顾卿烟微微笑了：“是么？”

“……是的。”年晴这次明显没有之前那么直接了。

“我觉得不是，”顾卿烟摇头：“白子城说是催，但是之前说过，不排除开颅的可能。”

年晴的脸一下子变了。

她那么擅长表管理，可是这一刻，她的表还是暴露了一切。

顾卿烟无奈地揉揉眉梢：“我知道了，就是最后的那个。”

“那只是最不可能的方法，少夫人，您不能按照那个揣度白少的意。”

“我没有按照这个揣度白子城的意，我也只是……”顾卿烟顿了顿，这才轻声道：“我只是希望知道最坏的可能。白子城现在擦边球打得太多了，虽然我知道这样做对白氏很好，对白子城自己也是，我也不希望白子城被人欺压，但是……”

她抬头，静静地看向年晴：“我很担心他。”

“少夫人，我明白您的意。”年晴犹豫了一下，方才垂眸：“你想要先和席言谈谈，如果可以的话，不让白少采取过激手段，是吗？”

“是的，”顾卿烟没有隐瞒，而是直截了当地说道：“大概是因为我的缘故，白子城对席言的度更加凌厉一点，如果我可以改变席言的一些观点，也许之后的收获会变得更大，年晴，我相信你，所以才将这些说给你听。”

“好，我会安排。”

年晴这样说了，顾卿烟就安心下来。

果然没过多久，年晴就将消息带了回来：“少夫人，您现在要过去吗？”

“很远吗？”顾卿烟问。

“少夫人还记得第一次刘立文的丈夫的那个地方吗？还在那里。”年晴道。

顾卿烟有点无奈，这个说法也真是……

她点点头笑了笑：“好，当然。”

“少夫人稍等。”年晴查看了一下白子城的日程表，这才道：“白少这个时间不在，应该还在公司，少夫人这边请。”

顾卿烟跟了上去：“谢谢。”

“少夫人气了，这也是白少的事，是我的分之事。”年晴认真道。

三号仓库。

这个地方顾卿烟太悉了，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从海岛回来，在这里看到白子城黑道习气的那一次，不得不说，那一次给自己的心理震撼太强烈了，以至于一段时间都有点害怕白子城。

一方面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方式比任何手段都要好用，另一方面也不感叹，原来在光辉的背面，还有这些。

而现在故地重返，顾卿烟却也觉得更加唏嘘感慨。

因为这一次被困在这里的人……

是席言。

果然，席言没有得到什么好待。

顾卿烟一进去就闻到一阵皮肉焦灼的味道，她忍不住皱起眉头，年晴先走进去几步，做了几个手势，顾卿烟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燃起了淡淡的香气，席言费力地抬起头，看到顾卿烟便微微笑了：“原来是学妹。”

“是我，你还好吧？”顾卿烟漠然问道。

“你这样问，不觉得亏心吗？”席言冷笑：“你看我现在的状是好吗？”

“当然不是，”顾卿烟笑着摇摇头，神平静万分：“但是我觉得挺好的，毕竟学长也骗了我那么久，后来也陆续想要让我入局，我认为你这是罪有应得。”

“是吗？”席言闷闷地笑了出来，他咳嗽了一声，就顺着嗓子呛咳出一口血来：“如果你真的是这样想的，怕也是不会过来了吧？”

顾卿烟没做声，只是安静地看着席言。

席言就说道：“你来做说，因为你不想让白子城杀了我。”

“子城的名字不是你能叫的。”顾卿烟淡漠地说道。

“卿烟学妹，”席言无动于衷，颇有一点破罐子破摔的味道：“你恨组织吗？”

顾卿烟浑身微微一震，冷着脸点头。

“那么现在你认为在白子城身边的你，做的事和组织有什么区别呢？”席言轻笑道：“难道你认为自己是正义的？别太好笑了好么？对莫清颜做的事也好，之后的事也罢，我虽然不知道细节，但是现在的莫家怕是被白氏牢牢控制在手了吧？这样的白子城，心缜密地比组织还可怕，组织控制了你的前半段人生，白子城控制了你的后半段……呵呵呵，顾卿烟，你真的是很悲惨啊。”

顾卿烟蹙起眉头，看向席言。

席言却是完全不在意似的，看向顾卿烟的眼神满满的都是嘲意。

顾卿烟便平静地点头：“我甘之如饴。”

席言一下子顿住了：“你说什么？”

“我恨组织，是因为组织让我的人生一片空白，可是在白子城身边的日子我很开心，这对于我而言就足够了。人生苦短，我并不想自找麻烦，想不想得通那么多事并不重要，至于控制……那只能说是你不明白什么叫，什么叫做喜欢，很多时候，大概是我心甘愿地改变了吧。”

顾卿烟的声音温温和和的，带着一点柔软的意味。

不知道为什么，席言忽然就怔住了。

他不知道面前的顾卿烟怎么了，但是他很清楚地明白，顾卿烟现在在想的事，他大概再也没有机会去想了。

顾卿烟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我来是想告诉你，你差不多也不要挣扎于你弃子的身份了。”

席言蹙眉：“谁告诉你我是个弃子？”

“不然呢？”顾卿烟无动于衷：“如果你没有被放弃的话……”

“就快了。”席言嘲讽地弯唇：“就快了，你等等看就知道，组织一定是会笑到最后的，白子城无疑是在自取灭亡。对了，白子城要让我被开颅吧？到时候他来么？”

不知道为什么，顾卿烟总觉得席言的眼神充满了疯癫。

那一刻，顾卿烟觉得席言竟然是在期待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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