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工作的好处就是，芮曼姿可以随时调取自己需要的材料，为她分析案件做足够的准备。

因为怀疑之前的案子和这次的事情也有一定的牵连，芮曼姿就在不眠不休，持续工作了一天两夜，明煜在第三天早上来接她的时候，她直接躺在明煜的怀里睡着了。

看到芮曼姿如此，明煜很是心疼，但是也只能顺着芮曼姿的意愿，只是在无人的时候，他会接连抽几支烟，随后再计划着怎么利用公司的合作来搜集一定的证据。

在芮曼姿忙碌的时候，芮泽恩那边同样没有闲着。

翻修这样大的院子，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这里还有着芮曼姿的很多回忆，哪些东西能动，哪些东西万万不能受损，芮泽恩都是有做记录的，而工人们有时候也需要在晚上作业，为的是能够早一点弄完这里，最好是能赶在今年的初雪之前。

按道理来说，再累又能累到哪里去呢？只要大家多一些配合就可以了，可是偏偏在这里有好几个人说不想干了，理由都是觉得太累了。

芮泽恩看着给他们安排的工作时间表，一天连八小时都不到，他们中间还要给自己放假，偶尔开个小差，怎么就累了呢？

不过他也不是封建的霸道大财主，工人们觉得累，他也不会强制大家留下，在换走了两批人之后，终于有一个年纪比较大的员工来找他说了实话。他是芮泽恩找来的第一批人中仍旧留下来的，所以对于他的话，芮泽恩也是愿意相信的。

“芮先生，我们也知道，在您这里，待遇是要比其他人那里好上太多，可是我们也有我们的苦衷，实不相瞒，您这个老宅，似乎是每天都在闹鬼啊，您也知道，我们有时候要留在这里过夜，亲眼看到过诡异的事情之后，我们是真的有压力。”

这个老员工说得绘声绘色，芮泽恩就有些好奇了，怎么会无缘无故地闹鬼呢？老宅被闲置了那么久，他也没听之前来打扫的保姆说过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更没有居民进行举报，好端端的，哪来的鬼啊？

不过看着老员工的神色，似乎也不是在胡说，半信半疑的芮泽恩就给了他一笔钱，作为封口费，让他再工作一天，一天之后，老员工爱去哪去哪。

本来老员工是打算今天就走的，最后还是没有逃过金钱的诱惑，听了芮泽恩的话，留了下来。

芮泽恩把他打发走了之后，表情突然就变了，把手下的人叫来，沉声嘱咐道，“从现在开始，盯紧了老宅那边，一旦发现有可疑行为的人在活动，就立刻抓起来，再通知我过去。”

“明白！”下属的人得了他的命令之后，立刻按照他的吩咐去办，而他则是做好了随时出门的准备。

夜晚慢慢降临，芮泽恩坐在办公司里喝着茶水，等待着老宅那边的消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电话终于响了，听到下属说那个人出现了之后，他便让人盯紧了那边，随后立刻出发，赶往老宅那边。

鱼儿已经上钩，只等他现在过去收网了。想来这个鱼也不是很精明，芮泽恩只是略施小计，她便主动咬了钩，看来这个人也不是很专业嘛！

走在路上的时候，芮泽恩还忍不住在心里嘲讽着，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

赶到老宅的时候，他的人已经把这个故意捣鬼的人给控制了起来，芮泽恩离得老远就听到有一个妇人在哭诉的声音，这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怎么会是一个女人？而且这个声音似乎有些熟悉。

而当他真的走进老房子，看清这个妇人得罪样子时，他的心就凉了半截儿。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之前聘用了很久的保姆，他信任已久的人。

这个事实犹如一个晴天霹雳一样，震得芮泽恩半天没能说出话来，不过等他冷静下来之后，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联系芮曼姿。

不管这个老妇人是第一次作案还是屡次捣鬼，他都不会放过她的，而交给芮曼姿去处理是因为，他怀疑芮曼姿此刻在处理的案子，和这个人也脱不开关系。

综合所有的因素在一起，最后芮泽恩就带着这个妇人一并坐在了里面。

“这是什么情况？”芮曼姿也是刚从家里过来，看到芮泽恩黑着脸带着一个中年女人进来，很是疑惑。

这个女人看起来还很是无辜的样子，被芮泽恩毫无感情地一拉一扯，更是可怜兮兮。

“你应该还记得我说过要翻新老宅吧？这个人居然在背后装神弄鬼，可气的是，我之前很是信任她，几乎是把老宅全权交给她了，她竟然如此不识好歹。”

芮泽恩说话的时候很凶，有一点装腔作势的意味，芮曼姿盯着他眨了眨眼睛，随后让人先把这个妇人带到审讯室，她则是和芮泽恩一起找了个安静的地方，细细询问整个过程。

“到底怎么回事，你平时可不会和一个小人如此动怒。”

“我当然不会，不过这个女人似乎很不简单，我也万万没想到等了几天的鱼，到头来竟然会是她！”

芮泽恩直到现在才恢复正常，给芮曼姿好好解释了一下。

原来，他一开始准备翻修老宅时的思虑，就没有那么简单。翻修不过是一个幌子，引出这个背后捣乱的人才是他的真实目的。

在上一次老宅被盗的时候，他就没有完全放下心来，哪怕是他们最后已经抓到了那个盗贼，可是芮泽恩回去反复思考了很久，还是觉得有问题。

他想了很久，最后才有了这样的一个计划。

因为老宅里面还有很多有价值的东西，如果有人还想利用芮曼姿的过去来搞事情的话，那他们就一定不会希望芮泽恩把这里清空洗牌，芮泽恩就偏偏要违背他们的意愿，翻修这里，看看能不能引出什么人出来。

一开始的时候，这些都只是芮泽恩的猜测，他不是芮曼姿，不懂得怎么分析人物心理，所以就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

反正这里迟早都是要翻修的，如果真的能利用这件事情引出什么人物出来，那也算他是走了狗屎运，正好撞上了，要是引不出来，他也没有什么损失。

没想到啊没想到，他真的能“瞎猫碰上死耗子”，硬生生地把这个保姆给扣下了。

“那你怎么确定，她不是有别的苦衷？”芮曼姿听了芮泽恩的解释之后，用手指蹭了蹭自己的下巴，反问了一句。

“我不能确定，所以就带着她来找你了！”芮泽恩回答得很痛快，看着妹妹无奈的神情，似乎还有一些小得意。

“不管她到底是因为什么，我这里都容不下她了，你公事公办就好。”对于一个有精神洁癖的人来说，芮泽恩是绝对不会给这个妇人第二次机会的，哪怕她是有难言的苦衷，也不行。

“人人都说我们俩的性格相似，这么多年来，还真是一点儿都没错。”芮曼姿看到他决绝的样子，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随后就没有再浪费时间，回去审讯那个妇人了。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倒不如在这个妇人还没有想好措辞之前，趁热打铁。

“说说吧，为什么要装神弄鬼？在我们芮家的地盘上，就凭你也想班门弄斧吗？”审讯室里没有别人，只有芮曼姿和这个妇人，外人能够通过玻璃窗看到里面的境况，也能听到她们的对话，大家都觉得芮曼姿这一次好像有些霸道了。

“大小姐，我……”那个妇人鼻头一皱，就要哭出来，想和芮曼姿打感情牌。芮曼姿直接拍了拍桌子，制止她的行为。

“什么大小姐？请叫我芮部长，又不是什么老封建的时代了。”强调完这一点，她又横了一下眉头，提醒这个妇人，“我告诉你，在我这里，若是犯了事，我才不会念及什么旧时的情分，你便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我也不会为难你。”

这个妇人以前是知道芮曼姿的，之前一直以为她应该是一个温柔的女人，之前又是大病一场，怎么也应该是耳根子软一些，没想到真的面对面说话时，芮曼姿倒是要比她哥哥更难应付！

她想了半天，最后只能咬着牙，说自己之所以要去捣乱，是因为自己害怕老宅被翻修了之后，芮泽恩便不会再雇佣她，她一来害怕自己会丢了工作，二来是对老宅有了感情，不想就这样被翻新了。

“你觉得我会信吗？你是当我傻吗？”

老妇人说完，本以为芮曼姿会有所动容，女人嘛，不都是善于口是心非，刀子嘴豆腐心。可是当她说完了之后，她发现自己错了，芮曼姿的神情要比之前更加凌厉冷酷，眼底的凶气毫无保留。

“芮部长，我说的话，句句属实，如果有半点虚假，我，我出门就会被车撞！”

妇人真的着急了，举着自己的手，还做了一个发誓的手势，说得跟真的一样。

芮曼姿只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缓缓地说了一句话，“你觉得，你还有机会走出去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们不能随便关押人的，我没有罪，你们放我出去！”妇人听到芮曼姿这么说，一下子就慌张了，开始一阵乱吼，十分焦躁。

芮曼姿慵懒地向后靠了靠，让妇人自己瞎折腾了一会儿，等到她喊累了，审讯室里安静了，芮曼姿才又坐直了，目光如炬，字字诛心。

“别做梦了，不会有人来救你的，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或许我们还能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别到最后把自己给搭进去不说，连你的家人都要跟着背负骂名，你那个让你引以为傲的女儿，应该还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接了什么脏款供她在外求学亦或是潇洒吧？”

妇人听到这里，脸色惨白，眼睛发直，嘴唇也开始渐渐颤抖起来，有一种绝望是自己失去希望，芮曼姿的态度已经让她看清了现实，在接受脏款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早晚要面临这一天的。

“好，我说，我全部都说。”

在这个审讯室里坐过的人，还没有哪个能和芮曼姿比心理素质的强弱，有时就算是她不用催眠术，单单是凭借着心理学的一些简单的技巧，对方便已经是输了。

“我也只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罢了，你既然调查过我，也应该知道，我的家庭需要很多钱，芮先生给的虽然已经够多了，但是，人都有贪念，像我这种穷了一辈子的，更是受不住诱惑，所以就答应了他们。”

“什么时候开始的？”芮曼姿把录音笔打开，开始正式进入了记录。

“两年前。”

“两年前？”芮曼姿略微惊讶，两年前，生活还算平静，这些麻烦的事情，都是今年伴随着李晓茹的案子找来的，那这个人的思虑是真的很深，竟然早就在他们家埋好了这颗棋子，一直等到现在。

所以说，对方还是在纠结着她父亲留下来的东西。

“那你都接到过什么样的任务，又都做了哪些事情？”

“他们一开始也没有让我做什么，只是一切照旧，不过前几个月的时候，他们让我找一个东西，可是我并没有找到，后来，他们让我盯紧了老房子这边的情况，本来是想准备搞一些破坏的，没想到芮先生突然要重修这里，我就只能装神弄鬼，以此来组织他的行动，结果就被抓到这里来了。”

妇人的态度很是诚恳，没有再耍什么手段，或许也是为了能让自己的女儿好过一些吧，到底也是为人母，为了儿女的利益，总是要比普通人更加容易动摇的。

“那你能不能说说，联系你的那个人长什么样子？”芮曼姿垂眸思考了一会儿之后，感觉这个妇人本身应该是没有什么其他的问题了，于是就把话题又转移到了另一个人身上。

可是妇人却犯了难，“这个……不是我不说，我也只能形容个大概，这个人从来没有让我看过正脸，总是带着鸭舌帽，每一次出现的时候，还会把帽檐压得很低，不过就从身形上来看，应该是一个年轻人，一米八多的个子，声音也还挺好听的，总爱穿一个牌子的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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