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朝廷诏书

作品:《乱世星光照山河

众人散去,屈含星回到了自己的房中,他独自倒在床上,开始追溯起一生的经历,不禁在自问着自己:“我活着有什么目的?”

目的一定是有的,我要肩负起一个崇高的使命!我要保卫国家的安全,让全国的百姓过上安稳幸福的日子。

然而,最近这一年里我又做了些什么?战争,战争,一场又一场的无谓战争;家人流离失所,颜蓉惨死家中;文姬被迫剃度,上千个族人锒铛入狱……我没能给我家人、爱人、亲人们带来过什么幸福,只给他们带来的痛苦和灾难!

遥想上次横穿归元国的时候,一路所见景象,不论是哪个区域,百姓的日子大多艰难困苦。战乱来时,更加苦不堪言。一将成名万骨枯,我的戎马生涯是不是应该结束了?

他长叹了一声,忖道:“看来我真的没有必要在归元国待下去了,等救出族人,我是不是立马就去隐村,从此就陪伴在父母身旁,娶妻生子,孝敬二老一辈子?

一想到娶妻生子,刹那间,脑海中掠过从前与颜蓉、文姬在一起的诸多情景,交替重现,快乐的、悲伤的、甜蜜的、酸楚的,同生共死的……穿梭如风,交织如雾,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极力将她们一一排遣,把回忆又返回军中的一幕。

我南征北战,东荡西杀,渴饮刀头血,睡卧马鞍桥,立过无数赫赫的战功,到头来不但什么也没有得到,还落了一个叛国的罪名?

父母从此会怎么看我?几个姨娘会不会酸言酸语?难道我心中的复兴救国大业就这样放弃了吗?一想到这里,他又开始动摇了。

他的心在犹豫、在迷茫、在彷徨、在惆怅……突然又想起与昭泰民在西大山情景,与怀家兄弟盟誓时所发的誓言,不禁摇头道:

“什么为国为民?什么民族大义?什么自由的王国?什么为了百姓过上好日子……都是这些君王冠冕堂皇的谎话。到头来,哪个不是为了自己的那点儿权益?

“朱贵这样,昭泰民这样;怀家兄弟也这样;他们哪个不是我的盟友?哪个没对天发过毒誓?哪个不主张团结一致,肝胆相照……我实心实意地跟着他们,到头来还不是他们伤我最深?”

“唉——!这些年来,我自恃聪明,可我的权谋心智,与这些老谋深算的奸人相比,便如孩童一般,被昭泰民等人耍得团团乱转。回想起来,自己所走的每一步,无不落在别人的算计当中。”

如此一想,那颗冰冷的心更如死灰,当下决定:只要昭泰民肯放族人,我立马离开归元国,哪管搬迁到羌地我也愿意!

此后的几日里,无论山寨忙成什么样子,屈含星不是闭门不出,就是在深山老林里奔跑,追逐雀鸟和昆虫,每天都抓回一小袋子的蚂蚱,去喂养山上的鸡鸭。

田雯捂着嘴巴,站在他的身侧咯咯地笑个不停,调戏地说道:“含星哥哥,你是鸡鸭最忠诚的奴才!”

然后她却不知,屈含星戎马一生,与弟兄们有着深厚的感情,倘若蓦然离开,他的心如针扎一般的难受。他这样无爱、无识、无恋、无视无睹地等待着,其实只为了掩饰他心酸悠长的梦和心中的痛!

第六天的上午,朝廷终于派人来了,这次上山的人数很少,没带卫队,没带卫兵,只来了两位朝廷官员。

双石山也不迎接,也不设宴招待,和普通人上山一样,先把二人的眼睛蒙上,直接带入中军大帐。

田建新令道:“将二人的眼罩打开。”

士兵解开蒙在他们眼睛上的黑布,屈含星登时愣在了当场,原来站在自己面前的赫然是自己的三叔屈天忠。

屈含星急忙撩袍跪倒,“三叔,侄儿拜见三叔!”

屈天忠忿忿地道:“你还有脸叫我三叔!屈家的人都叫你给丢尽了!”

田建新把脸一沉,拍案而起,厉声喝道:“屈天忠,这里是我双石山的地盘,不是你归元国的地界,更不是你屈家的祠堂,请你们守点规矩!倘若胆敢造次,我就让人砍下你们的脑袋,拿去祭旗!”

声音宏大,铿锵有力,吓得屈天忠不禁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寒颤,急忙上前施礼道:“礼部尚书屈天忠拜见盟主。”

朝身旁这位递了一个眼色,哪位大臣很不情愿地拱了一下手,“当朝副丞相梁安铎拜见盟主。”

田建新把手一摆,令道:“赐坐!”

范天虎、田建阳各搬来一把椅子,在西墙根处放下。二人低头一看,见这两把椅子,上面尘土足有大钱那么厚,一把是三条腿,另一把是断了一条腿。

二人皱了皱眉头,心里合计:这样的椅子可怎么坐呀!

正在犹豫之际,忽听有人道:“不要无理,要好好款待我的两个学生。”

二人循声望去,只见屏障的后面走出一个人来,白发似雪,目光澄澈有神,脸上虽然皱纹遍布,但瞧起来却是精神奕奕,丝毫不显老态。睥睨之间,眼光四射,凛凛生威。此人正是前朝老丞相第一长老田源。

梁安铎、屈天忠都是田源一手提拔起来的朝廷官员,见老师到来,急忙行礼道:“弟子拜见老师!”

田源道:“建新,不要难为二位,赶紧请二位钦差大人落座献茶。”

田建新起身离坐,与屈含星一起把二位推上了首位。

喝了一盏香茶之后,梁安铎道:“我们今日上山,并无恶意,目的就是为了救人。”转头看了一眼屈天忠道:“还是让尚书大人讲讲吧。”

屈天忠饮了一口茶,叹道:“人在房中坐,祸从天上来呀!屈家一千多口人,一夜之间都被打入了死牢。原因就是含星这孩子叛国谋反,连累了全族。含星啊!我本以为你是屈家人的骄傲,没想到你怎么干出这等龌龊不堪,大逆不道的事情呢?你造反也行,但你不能连累全族啊!你搞对象也行,干嘛要勾搭太子的妃子啊?一个还不够,把两个都给妃子都给弄到手了,你真能啊!你真给咱屈家人脸上添光啊!”

屈含星道:“三叔你误会我了。堂堂一个六国英雄的后裔,我屈含星怎会随随便便的谋反呢?我一个三军元帅又怎能干出夺人妻妾这等荒唐无稽的勾当呢?”

屈天忠道:“你们不谋反,为何要啸聚双石山?没有勾搭昭泰民的妃子,他两个爱妃怎么都与你有关系呢?”

屈含星道:“既然二位大人没有恶意,都是为了解救我的族人,那我就把事情的原委如实地讲给你们听。”

他来到大帐的正中间,便开始讲了起来,从颜蓉路遇歹人,到去岛屿村疗伤;从第一次与文姬相识,到一起逃往双石山。

他口齿伶俐,滔滔不绝地,无论讲到哪个关键环节,都能指出证人来。听得二位大人直拍大腿,咳声连叹,忍不住地大喊:“昭泰民他、他、他糊涂啊!”

听完屈含星的一番讲述,二人对他的误会解除,梁安铎道:“以前谁对谁非咱就此不提,眼下救人要紧,我真怕齐月娜、齐月娜两个妖女大开杀戒啊!”

屈含星问道:“昭泰民是什么意思?”

梁安铎探袍袖取出诏书,推到田建新的近前,“你看看诏书就明白了。”

田建新拿起了诏书,当众念道:“认知本心,本无二端;国之恒道,俱是一理。行善者为良民,作恶者则为逆贼。双石山一伙聚众已久,不蒙善化,未复良心。今差梁安铎、屈天忠两位特使颁降诏书,除屈含星之外,对其他人等所犯罪恶一律赦免。有愿为国效力者,可以纳降,按原来的官职只升不降。如若胆敢顽抗到底,无论田家还是怀家,都与死牢的囚犯一样下场。”

田建新道:“昭泰民这口恶气难出,不但针对屈含星,还恐吓我们田家和怀家。我看这昏君顽固不化,留着也老百姓更得受苦,还不如咱们今天就杀入东边城,夺下整个东疆,生擒昭天池以及他的家眷,用城池和人质换取屈家人的性命。”

屈天忠道:“双煞女正盼着天下大乱,这岂不是正中妖女的下怀!即使昭泰民想放人质,可人质都在双煞女的手中,你们这一闹,她要借机杀了人质怎么办?这些族人个个淳朴善良,与世无争,忍辱负重,但求平安,此事是含星招惹来大祸,怎么能让他们去做陪葬品?咱们还是想出一个令双方都能满意的办法来,设法使我的族人脱离险境。”

屈含星道:“昭泰民一心想把我置于死地,但这个愿望莫说这辈子,就是下辈子他也休想做到。但为了我的族人,我可以做出最大的让步:第一,解散双石山的全部武装,从此决不与官府为敌;第二,我屈含星将永远离开归元国,一生一世也不再踏入国土半步!”

梁安铎、屈天忠闻听大震,半天都没说一句话来。

过了半晌,双石山所有的弟兄不干了,田建阳道:“屈少爷,你就是一根捆柴禾的绳子,你若是一走,咱这大柴禾捆就得散架子!少爷,你说什么也不能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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