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耗子嘻嘻笑道：“曹某虽然是洗手不干了，但律大官人有事，我曹耗子能不帮忙吗？但你所说的叫什么‘红’的马贼，我真的没接触过，也根本就没听说过。”

屈含星道：“并不是他叫什么‘红’，而是这马贼可能和‘红’字有关，比如身上出的、脸上长的……”

曹耗子斜了一下小眼睛，寻思了一会儿，一笑道：“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有关个人的信息，曹某一概不提供！”

屈含星摸出一锭银子，“啪”的往桌子上一摔：“我韩某买的就是信息，既然曹大侠以江湖规矩为重，买卖就不谈了！这锭银子你拿走，就当是我给你的辛苦费了！”

屈含星见他肩膀惊耸了一下，又接着说道：“律大哥，你不说干这行的你认识三四个吗？既然曹大侠不想有难处，你就找一个没有难处的。一旦打听到这方面的消息，我愿出三百两银子！”

曹耗子一听三百两银子，顿时被惊呆了，暗忖道：“我给马贼们踩个点，事成了才给我三五两银子，这三百里银子够我活一辈子了，不就是察半个月前哪个马贼去过泉溪村吗？这也不算什么难事，这笔买卖我做了！”

想到这，曹耗子把手一举，叫道：“慢！”

律江扭头看了看他，微微一笑道：“怎么，曹耗子你也动心思了？这可是要坏江湖规矩的。”

曹耗子龇牙一笑道：“江湖规矩固然重要，兄弟们的情义也不能不讲啊！看在律兄弟对我多年关照的份上，这个忙我帮定了！不过这价格吗，您在稍稍……”

他捻动着两个手指，两眼一直凝视着律江。

耶律江早猜透道他那点心思，缓缓地站起身来，把桌子上的银子推到他的跟前，随后向门外撩了撩手，很客气地说了一句：“请！赶紧往外请！”

曹耗子嘻嘻一笑道：“这是干嘛吗？我又没说我我不干！都是哥们之间的事，什么价码多少的……”

他再次跳到椅子上，喝了一大口酒，随即夹起一块红烧肉放到嘴里，小嘴儿吧嗒着，黄黄的油脂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滞留在他的下巴上。

突然挥袖抹了一下嘴巴，拍案叫道：“屈少爷，这笔买卖我接了！”

屈含星也拍桌叫道：“好，定金十两，你临走时可以带走。”

“不急不急！”曹耗子蹲在凳子上，抓耳挠腮，一会儿搓手，一会儿皱眉，嘴里不住地念道：“鸿运马帮、宏泰押运、红枪会、红花会、红会……”

顿了顿，他又接着叨咕道：“红头发、红鼻子、红脑门、红胡子、红衣服、红裤子……”突然脸上露出得意的喜色，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冲着屈含星嘻嘻一笑道：“韩少爷，不出三天，我保证给你打听清楚！”说完把桌子上的那锭银子揣到怀中，倏然的一跳，来到律江的面前，拱手道：“耗子这就告辞，三天后再见！”

滴溜的一下，从耶律江的腋下钻走了。

耶律江目送着曹耗子的背影，直到完全在视野中全部消失这才转过头来。这对屈含星道：“看样子这曹耗子心理是有了十足的把握了。”

屈含星道：“通过他方才这一叨咕，使我想起码本部落里的一个马贼，人送绰号火胡子，因为他颏下长着红色的胡子，人们都叫他火胡子。会不会是他干的？”

律江道：“草原上马贼甚多，你怎么就认定是火胡子，他是羌族人，为何千里迢迢来到你泉溪村，难道就是为了报复你吗？”

屈含星道：“我认为，他们不是为了报复我而来，而是一个偶遇和巧合，那天，天降大雪，维人村落又是孤独一片，他们一定是进屋取暖，见屋里只有四个女子，这才动了邪念。”

律江点头道：“有这种可能。不过这伙贼人居无定所，形如浮萍，天地之大，要想找到一个人好比是大海捞针，还是等曹耗子的消息吧。”

第三天的晌午，曹耗子果然来了。刚一进屋，律江迫不及待地问道：“耗子哥，事情打探的怎么样了？”

曹耗子摆出一副很得意的样子，胸有成竹地说道：“我曹耗子唯一的能耐，就是挖窟窿盗洞，哪有打听不到的消息，银子拿出来，我就告诉你。”

屈含星探袍袖取出一张三百两的银票放在桌子上，“你说吧，如果我看你的情报真而又有用，这张银票就归你了。”

曹耗子喝了一口茶，眯缝着小眼睛，一笑道：“律江兄弟和这位少爷都是说话算话的人，我想你们也不是打赖帐的人，我耗子今天就破一次例，先把事情告诉给你们！”

他把头朝前一探，低声道：“这件事我都打听清楚了，有一伙从羌地来了的马贼，共有五人，为首的是一个绰号叫火胡子的贼首，武功高强，凶残顽劣。上个月他们从我一个同行手中买走一份情报，从大宛国盗来两匹汗血宝马，得手后送往锦绣山，回来的路线正好经过打泉溪村，从时间、地点、路线来看，极有可能是这伙马贼做的案。”

屈含星急切地问道：“你知道火胡子现在在哪？他们的老巢在什么地方？”

曹耗子摆了摆手道：“别急，别急，以上是我第一条信息。请你再听我第二条信息：他们答应卖给齐帮主四匹宝马，可只弄来两匹，十天前天，他们又从我朋友那里买了一份情报，他们去了祁连山下，不叫什么山庄？”

屈含星问道：“能有一个准确一点的地点吗？”

曹耗子斜眼看律江道：“我的情报有价值吧？我再告诉你一个重要的线索。”

曹耗子喝了一口茶，不紧不慢地说道：“这户人家姓柴，是前朝皇帝柴荣的堂弟，叫柴良，自陈桥兵变之后，他们就离开了京都，穿过茫茫的戈壁和沙漠，来到了甘州，从此就在这里过上了安生的日子。这柴良离开京都的时候，带走许多金银珠宝，现在在当地是有名的大户，良田虽然不多，但买卖不少，在周边各国的街面上都有自己的买卖。住在祁连山下的一个山庄里，具体的名字我也不清楚。这柴良有个嗜好，就是爱马，据听说他家有良马百匹，什么东洋马、欧洲马、蒙古马……，可说是样样俱全。据说府上有人给马贼做内线，估计动手也就最近这几天！”

屈含星把银票递给了曹耗子，“曹大侠是个言而有信之人，事情都帮我打探清楚了，这三百两银票你就收下吧，谢谢您了！”

曹耗子摆了摆手道：“不用客气，这是做买卖！兄弟，我见你是个仗义之人，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屈含星道：“不用了，事情完全清楚了，至于后面的事，由我自己解决！你可以走了。”

曹耗子揣起了银票，美滋滋地走出了大门。

律江见屈含星一直坐在椅子上沉思不语，便问道：“含星兄弟，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屈含星道：“耶律大哥，你帮我准备一下路上所需的物品，我就不回家了，明天我就去甘州。”

次日，天气晴好，屈含星告别了律江，离开了十五营子，一路打马如飞，向甘肃境地奔去。

这日他出了玉门关，沿着官道向前走着，发现地面上的雪越来越少，天气也暖和了许多，只是觉得气候干燥，干渴难耐，嘴唇都干裂出口子来。

忽然发现前面有一座大山，满山松树，郁郁葱葱，在这一望无际的戈壁滩上，突然发现了绿色，如若看到了奇珍，高兴极了。

他沿着干涸的河床来到山前，穿过一片低矮的松林，眼前一亮，只见山崖上挂着一帘冰川，一道清澈的山泉叮叮咚咚地流了下来。

他牵马来到山下，见一个老乡蹲在潭边喝水，急忙上前行礼道：“老乡你好，请问这是这是什么地方？”

那老乡见他是个外乡人，小伙子不但长的英俊，还很懂得礼貌，一笑道：“这里是祁连山的最下游。请问你要去往哪里？”

屈含星道：“我是从归元国来的，想找一位朋友，此人叫柴良，是大宋人，据说居住在什么山庄，我误打误撞的找到这里来了。”

那老乡上下打量打量几眼屈含星，问道：“柴良是你什么朋友？”

屈含星见这老乡一脸惊愕，看样子一定与柴家认识，话语一转，一笑道：“其实也不算是什么朋友，我们都属于爱马之人，只想拜会拜会，故此慕名而来。”

那老乡一笑道：“是了，是了，我家老爷爱马如命，确实有很多宝马良驹。请问你是想买马还是卖马呀？”

屈含星正愁找不到柴家，见他如此一问，猜他一定是柴家的下人，一笑道：“想买一匹。请问你认识柴家？”

老乡道：“我是他家的伙计。既然想去买马，那你就跟我走。”

屈含星见骏马喝饱了水，自己也掬起一捧水喝了几口，清洗了一下脸上的尘土，便跟着那老乡一起朝前走。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来到官道上，屈含星见路边有一匹大黑马，四蹄粗壮，十分神骏，见到屈含星的马匹咴咴的叫了起来。

那老乡解开马的缰绳，飞身跨上了骏马，把手中的马鞭一挥，双脚猛一踹蹬，“驾”的一声呼喝，骏马四蹄蹬开，翻蹄亮掌，在土路上狂奔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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