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九章 大浪无情

作品:《乱世星光照山河

陆柔儿寻思一下,摇头道:“不成,不成,这划船、撒网都是技术活,咱们几个连船都不会摆,万一遇到旋涡和大浪那可就麻烦了!过会儿我看看哪位村民明天闲着,让他带我们一起出船打鱼。”

说话间,打西边走来一个二十左右岁的年轻人,脸盘宽大,浓眉大眼,看上去有点憨憨的样子。

柔儿喊道:“杨进大哥,你明天干什么去啊?”

杨进来到四个人的身前,一笑道:“没事啊,听说明天你爹到渔行去结账,你家的小船要是闲着的话,借我用用呗。我想下河打几条鱼,解解馋。”

柔儿拍手道:“正好,正好!我们几个明天也想下河去打鱼,可惜我们几个既不会划船又不会撒网,要不明天你带我们四个去下河吧?”

杨进爽快地答应道:“行啊!打鱼可是我的老本行,明天我带你们下河打鱼去,中午保证叫你们吃上大炖鲜鱼!”

柔儿道:“一言为定!明天卯时出发!”

次日黎明时分,河面上乌云横锁,茫茫的白雾笼罩着整个河面,涛涛的河水在雾气中就像一条土黄色的带子,永不休止地抖颤着。

突然,西北方凭空响起了一声惊雷,滚滚的乌云瞬间向南翻腾蔓延过来。

一艘柚木船上,杨进手拿着渔网,站在船头上,迎风而立。忽见他把身子一扭,把手中的渔网撒在水中,“哗啦”的一响,水面上泛起了一圈波澜,随即沉入水中。

他用手抖动了两下网绳,缓缓地向上拉起,快到水面时,猛地拽到船上,打开渔网两条条大鱼在船舱里乱蹦。

岸边的窝棚旁,站着四个十七八岁的少男少女,有屈含星、柴心怡、红玉和陆柔儿,他们满脸尽是喜悦之色,大声问道:“打到鱼了吗?”

杨进把头一转,笑眯眯地吹嘘道:“打到了!就我这手还能打不到鱼么!”

屈含星问道:“几条啊!”

杨进伸出两个手指示意了一下,喊道:“两条!”

雷声滚滚,乌云急速凝聚,向东南方翻涌而来。天色迅速变暗,那晨曦的光亮瞬间就不见了,河风很快变冷,一阵阵吹来,几个人禁不住地打起了寒颤。

陆柔儿看了看天气,又看了看杨进,大声喊道:“杨大哥,要下雨了,你快点回来吧!”

杨进披上了草披,戴上了草笠,大声说道:“没事的!阴雨天好打鱼,你们在窝棚里等着吧!再打几条就上岸!”

河面上突然狂风大作,一阵激浪卷来,险些将小船掀翻,杨进急忙用船桨平衡了小船,奋力地向河心驶去!

屈含星喊道:“杨大哥,前面危险!别往前划了!”

杨进充耳不闻,转身朝他挥了挥手,继续朝前划去。

雷声更盛,乌云涌动,瞬间遮盖整个天空,顷刻间,河面黑如午夜,波涛汹涌,偶尔一道雪亮的闪电将天地映得雪白,倾盆大雨下了起来!

狂风肆虐,波浪飞翻,尽管杨进拼命地摇晃着浆橹,也休想驶向岸边。

大雨瓢泼,天地一片黑暗,岸上的四个人都在大声的呼叫着,这时恰好一连串的闪电划过,天地间一片雪白,只见汹涌起伏的波涛中现出一个黑点,它忽大忽小,慢慢地升到波浪的顶端,又一下子跌落在浪谷里,后来就不见了。

暗云奔涌,狂风肆虐,汹涌的波涛一浪高过一浪,此时杨进已经无法再掌控方向了,小船顺水逐流,跌宕起伏,像鸭子一样,一会儿钻到了水里,一会儿又振翼从浪花中窜了出来。

他两手死死地抠着船帮,脸色变得煞白,心里悔恨,我干嘛要逞这个能?为什么不听柔儿的话呀!

浪涛奔涌,小船如离弦的箭一样快速飞行,也不知道漂游了多远。

四五里宽的河面上,浪涛一个接着一个,雪崩似的重叠起来,卷起巨大的漩涡,狂怒地冲击着堤岸,发出哇哇的响声。

忽然只听“轰隆”的一声巨响,不知小船撞到了什么,碎片乱飞,只觉得身子向前一倾,随着冲天的浪花倏然飞了起来,又坠入滔天的水浪里。

杨进自幼在河边长大,水性较好,尽管水流湍急,但他依旧甩动着手臂冲击波浪。他顺流而下,大约被冲走了二三里远,这才斜向靠近了河岸。

此时他已经精疲力竭,双臂无力在挥动了,他试探着站了起来,河水没胸,一步一步的走向河岸。

可没走几步,一头恶浪打来,将他推到,又被倒退的波澜吸回到水的深处。

此时他虚弱的双臂已经无力再挥动了,腿蹬手挠,大声地呼喊:“救命啊!救……”

还没等他呼出第二声,一头巨浪打来,使得他身子一晃,一股浑浊的水呛入他的喉咙,忽觉胸口一阵憋闷,咳嗽了一声,又有一股浑水灌了进来……

他终于沉没了,不可抗拒的激流把他打入永无天日的冥界去了。

激流拖着他的尸体一沉一伏,一会儿把它冲向岸边,但很快又把它拉回到水中,直到这贪婪的河兽对这丑陋的玩物玩倦了,才将这具尸体抛弃在一片浅滩上。

雷电交加,暴风雨有如瓢泼一般,实在令屈含星惴惴不安,他不住地望着门外,对陆柔儿道:“不知杨大哥上岸没上岸?会不会遇到危险?”

红玉道:“你竟多吃萝卜,辣操心。杨大哥又不是小孩子了!看见河流涨水了,他还不知道靠岸?况且船上还扣着棚子,说不定人家倒在船篷里正睡觉呢!”

屈含星道:“我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杨大哥可能是出事了!不行,我得看看他去!”

柴心怡嚷道:“你是不是疯了,这么大的雨你怎么去呀?等雨小一点,咱们一起去找。”

大约又过了两炷香的工夫,风雨依旧,只是雨量已明显转小。漫天云层渐转灰白色,小雨淅淅沥沥地落着,随风乱舞。

屈含星实在坐不住了,凝重地对三个女子道:“杨大哥一定是出事了!这种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四个顶着狂风迎着小雨,朝河岸边走去。

只见河水暴涨,江面扩展到六七里地宽,浪涛一个接着一个,就像一群脱缰的野马,冲向了岸边,突然又倒退了回来,和后面的浪涛碰在一起,轰隆的一声,掀到了半空,然后又像瀑布似的倾泻下来。

他们四人沿着河岸,一路呼喊着,足足向下寻出二十多里多里路,也没有见到杨进的尸首。

此时,已经接近中午,四个人走得又乏又累,四个人并肩坐了下来,望着浑浊的河水,陆柔儿流出了眼泪来。

她沉声说道:“我们找出这么远了,仍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看来是凶多吉少了。”

红玉道:“河水太急,就是死了,尸首也不容易冲到岸边,就是冲到岸上,也可能被淤泥给埋上了。”

屈含星道:“真要是给埋上了,那就好了,最起码也闹个入土为安,我最怕他暴尸在烈日下,那可太凄惨了。”

说道此处,陆柔儿仰天嗟叹道:“杨大哥自幼丧母,与一个父亲相依为命,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别人都划船去打鱼,唯独他划着木筏子去打鱼。我也觉得他很可怜,所以总把船借给他。如果杨大哥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我会不会落下埋怨啊?”

红玉道:“人各有命,你也不必自责。即使出事了,那也不是你给他推下水的!杨大哥的水性这么好,兴许没事呢!”

柴心怡道:“我们都找出二十多里了,如果不是划向对岸,那就凶多吉少了。走,咱们继续向下游找找。”

此时,雨过天晴,雨后的骄阳如同下了火一般,潮湿的河岸在太阳烤晒下,冒着白白的雾气,凸起的地带很快就变成了白色了。

四个人又朝下游走出三四里,见前面有一片辽阔的滩头,屈含星道:“咱们分头找一找,找不到就回去。”

四个人分头沿着滩头寻找了起来,忽听红玉尖声大叫:“啊!这里有个人!”

听到喊声,三个人一齐跑了过去。只见杨进身体僵直,仰面倒在泥沙里,面色煞白,嘴巴张得老大,头发凌乱,鼻孔里不停地朝外流着黄水。

屈含星用手拨开泥沙,把他拽出到岸边,好半天不知所措。

过了许久,陆柔儿道:“我这就回家报信去!”

“等等!”柴心怡正色地说道:“先不要回家报信,等我为他画完面相,就地掩埋。”

说话间,她抽出宝剑,把屈含星的白袍子割下一大块来,掏出眉笔,给杨进画了一张肖像画,对三个人道:“找个僻静的地方埋了。”

红玉、陆柔儿不知柴心怡搞的是什么鬼名堂。

陆柔儿问道:“柴姑娘,你这是想干什么?”

柴心怡摇头道:“此事保密,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放心吧,以后杨伯伯就是我们的亲生父亲,我们会好好的照顾他的。自于杨进的尸体暂时掩埋起来,等我们大破地鬼教那一天,在为他超度亡魂。”

陆柔儿越听越糊涂,见柴心怡说话很神秘,便动了好奇之心,大声嚷道:“柴馨儿,此事我亲眼所见,你要不把真相告诉我,我就把这件事给你抖落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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