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邪气

作品:《风烟儒墨染

张云虎道:“可我实在想不出,这世上究竟有哪种药草能够使人变得这么年轻。”

王德善道:“不错,师傅现在看起来,竟比大师兄还要年轻许多,这实在是说不通。”

陈桥生道:“师傅身上有大量未脱落的死皮,在昏倒之前,一定经历过不同寻常的事。”

望一眼冯海和李静心,道:“五哥,老十三,你们两个在平日里,难道就没有察觉出一点儿异常吗?”

冯海稍作思量,道:“师傅终日都在翠云洞府中闭关,谁也不让进,每次办事回来,都只能隔着一道石门说上几句话……不过,近些年,在与师父的谈话中,确实会偶尔听到他咳上两声,但师傅也都只是说他年纪大了,偶感风寒而已,而且,过几日我再去的时候,便都不再咳了,就没有放在心上,谁曾想,竟会发生这样的事。”

众人又望向李静心。

李静心心虚道:“我……我也一样,每次去,师傅都只是叫我把食盒放在门外,然后我就走了……我若是能早就知道,绝不会让师傅做这么危险的事的。”

他口中“这么危险的事”,当然不是在指陈桥生口中“不同寻常的事”。

其他人或许没有多想,但郑贺年疑心颇重,而冯海又身在其中,难免不会去多想。

二人都不动声色的望了一眼李静心,心中隐隐觉得这位十三师弟其实是知道点什么事情的,但眼下却都不谋而合的选择了不去问。

郑贺年平下心静,道:“先别管这么多了,为师傅疗伤要紧,聚精会神,意念合一。”

话落,闭上了眼睛。

众人闻言,都摒除心中杂念,闭目凝神起来。

翠微大殿之中,一时寂静无语。

郑贺年的额头已布满细小的汗珠,睁开眼睛望了孙小德一眼,道:“师傅有三甲子的元婴期修为,眼下昏迷不醒,护体真元无差别抵御,反倒给邪气提供了可趁之机,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他又望向冯海,道:“五师弟,你怎么看。”

冯海思量片刻,道:“师傅昏迷不醒,虽有真元护体,但却并非出自于师傅的意志,只是在外界力量刺激下产生的无意识反应,并不难对付……依我看,须有一人压制住师傅的护体真元,另一人助师傅疏通气门,其余人则同心协力为师傅运功疗伤,才能顺利的将邪气逼出体外。”

郑贺年道:“好,就这么办,我来压制住师傅的护体真元,静心,你来助师傅疏通气门,其余人都到老五那边去,为师傅运功疗伤。”

众人应声,变换方位,开始运功。

郑贺年倾尽全力,将孙小德的护体真元从周身灵脉逼进了中宫之内。

李静心借机助孙小德疏通人体气门。

其余人则与冯海合力压制邪气。

突兀的一阵恶臭扑入鼻腔,众人纷纷面露苦色。

张云虎厌恶道:“哪来的恶臭。”

王德善道“像是兔子屎。”

陈桥生屏住呼吸,道:“你怎么知道是兔子屎?”

王德善道:“若不是吃草的兔子,怎会有这么重的草臭味?”

陈桥生道:“咱们几时见过翠微大殿里来过兔子?吃草的多了,你可不要冤枉了兔子。”

王德善道:“这只兔子就在咱们几个当中,是谁干的事,要自己承认。”

众人都已听出,他这句兔子是在骂人,都忍着恶臭沉默不语。

李静心为难道:“是……是师傅放的……”

众人闻言一怔,都不敢再做讽刺,只能乖乖忍受。

李静心饱含歉意道:“我帮师傅疏通气门,不小心……开了幽门……”

张云虎道:“静心,你都给师傅吃什么东西了,怎么这么臭。”

郑贺年打断道:“好了,不要再说了,上了年纪的人,都是如此,专心一点。”

众人闻言,都勉强镇定下来,不再做声。

翠微大殿的门敞开着,从门外吹进一阵寒风,空气也随之焕然一新。

冯海忽道:“不好!”

郑贺年向他望去,问道:“怎么了?”

冯海道:“师傅体内的邪气已与元气交融,实难分离,若是强行逼出体外,势必会损耗师傅体内的元气。”

郑贺年闻言一怔,恍有所悟,片刻,回过神来道:“难怪师傅会元气大损,原来如此。”

冯海道:“想必是情急之下,不得已而为之。”

陈桥生问道:“还有其他办法吗?”

冯海摇了摇头,沉思片刻,道:“师傅的事情也只有师傅他自己最是清楚,眼下先帮师傅压制住邪气,其他的事情,只能等师傅醒过来再说了。”

众人纷纷道好,改变策略,开始帮孙小德镇压邪气。

郑贺年见此,道:“静心,封锁气门。”

李静心会意,立刻封锁住了孙小德的身体气门。

冬日缓缓攀升,渐渐有了温度,积雪开始消融,雪水顺着屋檐不停滴落。

半晌过后,孙小德体内的邪气终于被压制了下去。

大功告成,众人纷纷收功,气沉丹田。

孙小德飘摇欲倒,被冯海顺势扶入怀中。

郑贺年亦是收功,气归丹田之后,望一眼不省人事的孙小德,道:“怎么样?”

冯海道:“暂时压制住了,休息片刻,想必就能醒过来。”

众人都放心下来。

寒风不停卷进,吹凉了众人额头上的汗水。

郑贺年道:“这里风寒,先将师傅抬进内室休息吧。”

翠微大殿的内堂连着一间内室,那是孙小德的卧房。

众人将孙小德抬进卧房,安置在一张锦床上,打来一盆温水,为孙小德擦拭干净身上的死皮,盖好棉被后,留下李静心一人在旁守护,其余人都走出卧房,来到内堂坐等。

不多时,李静心急切的呼唤声从卧房传出,众人慌忙进去查看,眼前一幕,却令在场之人吃惊不已。

任何一个人,在见到眼前一幕的时候,都绝不可能保持淡定——

气丹的药效似乎已经消退了,孙小德的身体正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乌黑的毛发开始变得苍白,英俊的容颜也开始变得苍老。短短一盏茶的功夫,成了半世的缩影,孙小德仿佛在这短暂的时间内,就已走完了他的余生。

他们都亲眼目睹了,孙小德从一个风华正茂的年轻男子,变成了一个垂死之年的消瘦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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