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74.放在梦里(1/2)

作品:《我只是馋你知识

到期末考试才出现陈尘的身影。

老秦把参加高考的三人分数计入了考试排座位次序,所以陈尘在第五考场。

从没下过年级第一宝座的学神居然分到了第五考场,堪称奇闻异事,同考场生考试时纷纷交换眼神。

“这就是学神?才开考半个小时写完了,开始睡觉??”

“可如果我没拿错试卷,现在考的不是语文?”

“牛批。”

“……”

但陈尘只是来考试,考完就走了,韩深都没来得及见他一面。

最后一堂韩深提前二十分钟交了卷子,去了第五考场。

陈尘位置靠窗,考场最后二十分钟呈现白热化的激烈态势,人人紧张,只有他趴桌上睡觉,对考试完全置身事外。

打铃,交卷,陈尘被声音惊醒,起身整理了笔从后门出来,看见韩深时脚步顿住。

“没看手机?我的消息敢不回了?”韩深走近。

虽说这个发现很奇怪,但韩深感觉陈尘阴郁了不少,肤色苍白,呈现出72小时没睡觉才能有的疲惫感。陈尘很淡的笑了下,眼睛微亮:“在医院,手机没电了。”

庄念莺进手术室,整夜整夜的熬。

“现在还忙?陪我吃饭。”韩深感觉跟他似乎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

陈尘垂下视线,拒绝的意思:“我要去一趟机场。”

韩深:“嗯?”

周围人来人往,两人站在一株桂花树,被浓阴遮挡住盛夏的骄阳。但空气中仍然无孔不入的热。

陈尘说:“我爸回国了,带了支医疗团队,试试能不能多续一段时间。”

听见这句话,韩深第一反应是庄念莺怎么还没死,也没多问:“行吧,你去,不过先给我五分钟。”

“五分钟?”

男生考完就蜂拥出去吃饭了,寝室没别的人。

韩深关门,回头抱住陈尘。

陈尘虽然状态差,但身上永远干干净净,香气清新。韩深在他颈间闻了闻,随即堵着他的唇,轻轻蹭着,没深入地吻,怕控制不住。

陈尘指骨穿过他头发轻轻抚摸,一会儿的时间,说:“我该走了。”

操。

韩深抬头,陈尘看着手机,神色略为焦虑。

这一瞬间韩深火上来了,没说什么,给他开门。

“那你滚。”

陈尘走了两步回头,有话想说,但没说,消失在了楼道里。

韩深盯着门板,慢慢给火压了下去。

没办法,现在他家里事最大。

我算什么,啥也不是。

出成绩在收假的晚自习,老秦打过预警了,座位也按这次考试排名来选,搞得大家非常焦虑。

因为成绩不好,选的就不好。

李斐手指顶着本书,完全无所谓:“随便坐哪儿都行,不过我想跟尘哥坐,你们都不要抢!”

章鸣都懒得理他:“跟尘哥坐?你先考过韩哥吧,梦里什么都有。”

“这跟韩哥有什么关系,大家都是好兄弟,尘哥不能光让他霸占吧?”

“……”

章鸣心说你可长点心吧。

转着转着,那本书“刷拉”飞顾辛脸上去了,啪的一声,章鸣顿时暴起:“我操.你爹,李斐你今日必死!”拉开凳子追着他打,李斐边喊“小顾都没说什么,关你屁事”边跑到讲台,动作戛然而止。

老秦拎着一张4纸走进来。

教室里骤然寂静。

在老秦手里读了两年,你可以说没听懂她讲的数学题,但你不能说,你看不懂她的脸色。

老秦现在的脸色,差不多跟去年月考,1班英语平均分不敌8班时一模一样。

“啪!”,4纸扔在讲桌上砸出了声。

李斐光速后退,极无存在感地回了桌子。

“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了,现在全部到走廊上去,我念到谁,谁进来选座位。”老秦声音还挺平静。

大家都懂,暴风雨前的那种平静,泼妇最后的矜持。

人群立刻聚在走廊上,鸦雀无声。

老秦站在门口:“第一名,韩深,进去选位子。”

顿时骚动起来,有人低声问了句“陈尘呢?”,问完才发现陈尘压根没来。

“第二,张秋秋,选位子。”

“第三,向恒。”

“第四,肖红烟。”

“……”

“五十四,胡皓。”

“六十三。”老秦看了看唯一站在走廊上的同学,“进去吧。”

教室里空出了一个座位。

陈尘原来的位置,韩深选了他旁边后,其他人都不敢选。

老秦看了一眼:“叶飞,你长的高,去坐陈尘的位置。”

叶飞不敢多说话,赶紧溜到韩深旁边,问:“深儿,怎么我没听见尘哥的名次?”

讲台上老秦看了眼4纸,说话了:“最后一名,264,陈尘请假了,坐你刚才的位置。”

教室里集体倒吸一口凉气,硬是没发出声音。

韩深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高三了,本来是该憋着劲努力的时候,有些人却掉队了。”老秦现在才步入正题,“补课,敢跟我写申请说不补!整个年级,就他一个人不补课!以为自己前两年考得好,很骄傲?看看这几次,考的都是什么东西!”

大家都没说话。

“语文,只写了选择题。数学,还好,选择填空都写了。英语迟到了半个小时,你们看,多厉害?”

老秦没有指名道姓,但这个人是谁大家都清楚。

张秋秋举手,起身说:“秦老师,陈尘最近好像有点事。”

老秦当然清楚,她看见过不少学生因为家庭变故堕入深渊,她无可奈何,她也恨:“说句不好听的,每个人父母都会死,但消沉下去的只有少数。他比我想的脆弱多了。”

章鸣实在看不下去了:“秦老师,一次考试很重要吗,你要这么否定他?”

老秦瞪着他,想说什么。

张秋秋也说:“我觉得陈尘只是没认真考,他会好起来的。”

说着说着,她突然掉眼泪了。

其实,整个班级凝聚在一起,两年,谁都不想看见谁消失,谁陨落,谁挣扎又痛苦。

尤其陈尘,这个班级的灵魂。

那个浑身是光的少年,突然不亮了。

班长一哭,顾辛也开始哭。

这么多人悲伤的哭,好像,陈尘再也不会好起来。

韩深一直没抬头,翻看陈尘给他的笔记本。

很长一段时间了,这锋利的字迹没再更新内容。

韩深揉了揉手腕,拿起黑笔,开始书写,填补空白。

从今天起,他替陈尘记录新的题。

***

暑假在燥热余韵中不断流走。

补课比平时上课轻松的多,晚上两节晚自习,老师讲完课大部分让学生自习,聊聊天,吃吃零食,不太过分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将军!”

叶飞跟章鸣下象棋,时不时溜一眼门外。

韩深在座位中伸了伸屈起的长腿,低头在手机打字。

-晚上吃的鸡扒,不放辣椒能吐。

-你晚上吃的什么?

问完,放下手机,转着笔看英语。

等了很久消息才跳。

-医院外面吃的,你多吃点。

回的慢,还少,韩深扯了扯唇,给手机“哐”地丢进抽屉,一会儿又拿出来,继续打字。

-医院外东西好吃吗?

-今晚下了晚自习,我来找你。

这次倒回的很快。

-找我?

-这么远,有事啊?

韩深指尖飞快回复。

-有事,给你口,要不要?

没等回复,韩深直接给手机扔进抽屉,猛地扣住桌沿踹了脚桌脚。

叶飞捡起震落的棋子,不明所以:“怎么了这是?”

章鸣一脸“你别问,问就是关你屁事”。

下晚自习韩深才看手机,这下好,回了一段。

-宝,手机没电了,所以没多用。她又进手术室了,刚在听医生开会,别生气。我这段时间心态很崩溃,有时候跟你说话没注意措辞,稍微理解我一下。

-过了来找你。

-亲亲我最爱的小朋友,啾~

韩深走不动了,坐操场边的台阶上。

深夜,操场有不少夜跑的人,不过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人注意他。

给消息来回地划着,以前没发现自己废话这么多。考试想跟他说,吃饭想跟他说,喝杯牛奶,看见个段子也想跟他说。

字里行间,韩深也看出来了,就三个字。

我想你。

饱满酸涩的情绪跟着这几个字上来了,随手拍了拍漆黑的夜空,打电话过去。

韩深问:“你看有没有星星?”

电话另一头维持着喧闹,走了几步才安静,陈尘声音传来:“有。”

“有?!”韩深重新看照片。

“有,很亮。”

医院,陈尘静静站在楼道边,将指间的烟在垃圾桶槽口杵灭了,侧目看窗外漆黑的天色。

——但再遇到相同的傍晚会想起我,

在类似的街景中,想到某一日我们也在同样的灯光之下,

心里亮堂堂的。

一抹高挑的身影走来,陈尘挂了电话:“一会再给你打。”

陈书溪做手势:“打扰你了?你继续。”

“不打了。”陈尘总觉得,在他们面前展露韩深,是对他的亵渎。

陈书溪点了根烟:“结果出来了,没法治,只能用吗啡吊着。”

医疗团队来的这段时间,天天手术室,但庄念莺早已经错过了最佳治疗期。

吗啡这种药能暂时缓释疼痛,但就跟毒品一样,身体会产生依赖,一旦停了就会受不了,需要的量会越来越大,直到死去。

陈书溪说:“吗啡强麻镇痛的,麻痹大脑神经,一般开始用这个药,说明人已经不行了。”

“吗啡已经不是止痛了,是麻醉了。”

“用这个药不考虑后果,就为了让你妈少受点罪,早点去。”

陈尘看着陈书溪:“你自责过吗?”

陈书溪惊讶:“我为什么要自责?”

你不会自责的。

陈尘砸门时“哐”地巨响,指骨清晰的疼痛让心理略为舒缓,几乎咬牙:“但我自责。我……”

有时候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如果不是幼年生病去国外,陈书溪怎么会出轨?如果不是因为生育,庄念莺怎么会体弱多病?

一啄一饮皆前定。

如果,自己没生下来就好了。

罪孽深重的,自己。

***

闫鑫给韩深转了条土味视频,韩深点开视频看了看,想笑,然后转给陈尘。

这几天他差不多都这样,碰到有意思的就给陈尘发,批话越来越多,但陈尘回的越来越少。

韩深看了会聊天记录,被磨得没脾气了。

傻狗。

闫鑫消息来了。

-你们还有几天放假?回渊冲么,带你去爬山。

-两天,不回,陪男朋友。

-咳,tui!

-你tui你马呢?

-没没没,开个玩笑。前两天你不让我帮你找个男团舞?找到了,一会给你发。

-谢谢。

-不是你多久没跳舞了?这么急次火燎地找,怎么说,跳给谁看啊?

闫鑫一边啧啧啧,一边发了张陈尘的照片。

-不会吧不会吧,这年头,不会真的有小男生跳热舞取悦男朋友吧?

要闫鑫在跟前韩深肯定当众撕烂这张尖酸的嘴。不过现在挺无语,重新给照片编辑了一遍,红笔圈了陈尘的脸,发过去。

-知道他是谁吗?

-??

-你亚父。再敢圈他照片一下?

-……

放假这天,教室里的欢愉气氛几乎爆炸。

韩深拎着行李箱出来,被司机接过去:“你把东西拿回去,我有点事。”

带了个笔记本,到街边拦了辆车去医院。

具体的楼层韩深很清楚,刚上去,看见陈尘跟一高瘦的男人说话,看到他,立刻走过来。

高瘦的男人将他一打量,笑道:“男朋友来了啊?”

陈尘声音中透着厌倦,显然完全不想介绍:“这是我爸。”

韩深重新打量这个男人。

身量高挑,眉眼跟陈尘几分相似,微笑时的弧度如出一辙,清晰迷人,但很难让韩深生出好感。

“你好你好,陈尘蒙你照顾了。”陈书溪伸出手。

这个动作让陈尘警觉地盯着他,抬手拦住韩深。不过韩深没伸手,抬起视线看他,眼缝眯窄,反而满脸是“你脏到我了,我要动手打人”。

陈书溪怔了下,笑着收回手。

陈尘搭着韩深肩膀:“去楼下等我。”

看着韩深消失在楼道口,陈尘转身,陈书溪点了根烟:“你男朋友很帅。”

陈尘说:“别提他。”

陈书溪惊讶:“又怎么了?”

陈尘很难形容那种感觉。

觉得自己满手罪孽,而韩深太干净明澈了,提一下,似乎都成了冒犯。

陈书溪明白过来,笑了:“你怎么跟你妈一样,多愁善感。”他抬手蹭了下指骨,无所谓道,“问你件事,也是我这次回国的原因。你妈走了以后,愿意跟我去国外生活吗?”

陈尘:“不去。”

这个答案陈书溪不意外,笑了笑:“你再考虑考虑,到时候就你一个人了,我不放心。”

陈尘看着地面,摇头:“不去。”

“不要急着回答。”陈书溪给烟杵灭,淡淡道,“他叫韩深吧,他爸妈给我打过电话,让你离他远点。”

陈尘抬头看他,血液骤然凝结,浑身寒冷起来。

这话不意外,但经过他一说陈尘才发现自己无意冲撞了别人家庭,这么令人失望。

“你考虑考虑,他家里人不欢迎你。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跟你在一起,没什么好结果。”

“既然你已经觉得让你妈妈寒心了——将心比心,你还要让他父母寒心吗?”

“他爸妈还说,下学期要送他回原来的学校。”

“他走了以后,在国内,你应该没有牵挂了吧?”

“……”

***

广场上斜阳普照,鹅黄的绒光将地面照的通透。

长椅上的背影坐的停止,听见脚步,百无聊赖转头。

韩深起身:“来了?”

陈尘背光站着,眉心涂着余晖浓重的阴影,但光色太盛,肤色苍白,显得五官潮湿而阴冷。他微微低着头,似乎人不太舒服。

“怎么了?”韩深往前走。

陈尘往后退,明显在躲。

“我操,你有病吧?”韩深抓住他手腕,往前拽了一把,“碰不得了?”

陈尘静静看了他一会,咬字道:“有件事情我想跟你说,可能很突兀。”

韩深已经习惯陈尘这段时间的不对劲儿了,耐着性子:“你说。”

陈尘说:“我想跟你分手。”

韩深重新盯着他:“什么?”

周围的声音突然喧闹起来了,车辆停驻,人流变换,连坛中灌木的绿意都惹火而喧嚣。

“我想跟你分手。”

韩深静了一会,确定他没开玩笑,莫名其妙:“你疯了?”

陈尘说:“以后你不要来找我了。”

韩深:“啊?!”

陈尘一字一顿:“不要来,找我。”

韩深前跨一步,重重抱着他:“你最近怎么了?”

“对不起。”

韩深往后退,看他的眼神变得焦虑:“我没做错什么吧?”

陈尘看他一眼,好像要把他刻入骨髓。

他从来没想过,人生会发生的剧变、出现的转角,会在某一天,某个时刻,突然到来。

曾经若无其事的东西,一直都存在,且重如山峦。

陈尘心说,让我一个人在这条路上走下去吧。

——请你,快逃出我的世界。

陈尘身影消失在入口。

韩深站了会儿,挺他妈莫名其妙,离开也不是,在这儿站着也不是。

拿手机编辑了条消息发过去,没想到显示被删好友了。

“???”

我操?!!

怎么突然这样?

韩深拿起笔记本,边退边往楼上望。

看不见,什么都看不见。除了一瞬间的难受,更多情绪是为他妈什么突然他妈变成这样?

应该是陈尘心情不好。

韩深在心里记下了。

好,心情不好,就可以跟我提分手。

傻逼,给我等着。

有本事以后别来求我。

韩深打车回去路上,闫鑫的电话来了。

“放假了?”

“嗯。”

“过几天尘哥生日吧?”

“算了,不想提他。”韩深的计划是单独给他庆生日,给他跳舞,想想这事应该没了。

“怎么了?刚才不还开开心心找男朋友吗。”

韩深把这事说了一遍。

闫鑫先惊讶,然后笑了:“开玩笑的吧?矫情,你别理他,过几天他就来找你了。”

韩深也这么想,实在烦得很:“他不跟我道歉这事没完。”

“肯定没完,他这是搞不清楚状况,动不动就提分手,跟谁学的臭毛病?”

韩深:“……”

韩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回去微信,翻了一遍,发现全被删了。打电话,也拉黑了。

牛批,出息。

虽然没当回事,但烦躁情绪开始往上涌。

回想陈尘医院说的那些话,没头没尾,韩深想得头疼,从床上起来,翻出舞蹈视频开始练。

等这傻逼道了歉,再给他跳舞。

陈尘的生日,就在两天后。

之前跟陈尘约定了今天要做的事都实现不了了,韩深在家写写试卷,等陈尘来和解。

没想到午睡后,看到了朋友圈章鸣,顾辛和李斐发的照片。

陈尘请吃饭,关系好的都去了,一大帮人,陈尘头上被夹了只鹿角,低头切生日蛋糕,照片中是平静俊朗的侧颜。

我操?

韩深捏着手机,压抑着怒火,点开章鸣私信。

-你们聚餐了?

章鸣正在里醉生梦死,看见韩深的消息,冲着手机狂吼:“韩哥!韩哥!你为什么不来啊!好快乐!”

韩深静了会,继续打字。

-没人通知我。

章鸣继续发语音:“不是啊,不是你不来吗?不是……尘哥!你不是说韩哥不来吗?”

陈尘坐在幽蓝的光影里,虽然一直在笑,但似乎并不快乐。听到韩深看了看章鸣,低头拿手机打字。

-我跟他分手了,所以没叫他。

章鸣本来兴致勃勃,硬生生被泼了盆冷水,生硬地发出“啊?”

陈尘没说话了,虽然他平时不太正经,但基本说一是一。

章鸣不知道该说什么,转头安慰韩深:“这,这,分手了,再见面也尴尬,是不是。”

韩深重新翻照片,还是不太确定陈尘那句分手到底几分真,但突然开始难受了。

玩到六点多,又去吃饭。吃饱喝足,酒酣饭饱,大家喜滋滋地聊八卦,聊未来,陈尘拉开椅子起身,端了杯酒。

李斐吼了声:“寿星致辞啊?”

开始鼓掌。

陈尘扫视了全桌的人,露出微笑:“谢谢你们,跟你们认识这几年,真的很开心。”

“我们也开心啊!”

顾辛想起了什么:“组长,下学期开学之后,赶紧考回第一啊!然后选座位跟小韩哥哥坐一起。”

陈尘指尖顿住,一会儿点头:“好。祝你们以后考上心仪的大学,前程似锦。”

满桌的人都在笑,只有章鸣怔了一下,觉得不对劲。

陈尘声音若无其事:“小顾,数学不好,以后跟章鸣多学。李斐,做人,含蓄内敛一点。向恒,有时候脾气别那么倔……你们以后,会变成自己理想的模样。”

大家笑啊,闹啊,似乎这场宴席永远不会散场。

人走之后,章鸣最后一个,站在陈尘背后问:“尘哥,为什么跟韩哥分手?”

陈尘给拉开的椅子全部靠上,仿佛为所有的事情画上句号。

他转过身,冲章鸣笑了笑。

“我要出国了。”

章鸣突然怔住了。

陈尘说:“先不要告诉他们。”

过了很久,章鸣才听见自己问:“为什么?”

不远处服务员过来收拾桌子,看见还有两个人,不在意地关了空调,空气变得冷热交织。

陈尘指了指手表:“今天凌晨,我妈妈去世了。我没有亲人了,所以跟我爸爸去国外。”

章鸣完全震惊了:“啊?”

为什么你妈妈会去世?

为什么你今天还能若无其事过生日?

为什么你必须要出国?

为什么?

都他妈为什么?

“她走了,要做尸检,发讣告,通知学校,诉诸报刊。这些都与我无关。但过几天很忙,不会再跟你们吃饭了。”陈尘拍了拍他肩膀,“如果不如意外,这应该是我们见的最后一面。”

寂静如死。

在章鸣的印象里,陈尘只是个简单的具有人格魅力的学神,从来没想过这些深层次的信息。他现在除了懵逼还是懵逼,但看见陈尘戴上棒球帽准备走的时候,章鸣突然惊慌失措:“尘哥!”

陈尘回头,嗓音平静:“怎么了?”

“你说的是真的吗?”

陈尘笑了:“有时候我也想问,这一切都是真的吗,我不得不去面对吗。”

章鸣抬手遮住眼睛,呜咽道:“尘哥……”

陈尘走出酒店,满街华灯,仿佛千万点星辰,光芒闪烁。

但巨大的黑暗,却顷刻将他吞没。

***

“嗡嗡嗡——”

手机响了。

韩深探出修长的手指摸索,放到耳边:“喂。”

章鸣的声音:“韩哥,来咖啡馆补作业吗?快乐暑假。”

“我写完了。”

“呃,但大家有很多不会的题啊,有没有兴趣教教我们?”

韩深没兴趣,揉着眉心:“别找我,找——”

声音停住。

章鸣气息也停住了。

陈尘。

韩深静了会说:“为什么不找陈尘?”

章鸣气息更安静了,他以为韩深早就知道陈尘去了国外,没想到不是。章鸣支吾起来:“尘哥的电话清空了,消息也不回,不知道为什么。”

韩深丢下句:“没空。”挂了电话。

挂断后,他对着冰凉的空气念了几遍:“陈尘,陈尘,陈尘……”

房子里空荡荡的,从说分手以后陈尘的什么消息都没有了,这个开始晦涩的名字,念起来只有自己能听见。

陈尘,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门敲响,沈岚端着水果盘悄悄走进来:“宝贝儿,休息会,吃点东西。”

韩深拿起耳机和棒球帽往外走:“我出去一趟。”

沈岚揉了下头发,她把大波浪头发拉直了,穿着棉质睡衣,看起来是非常温柔的女人。声音也轻:“去哪儿啊?”

人没影子了。

韩深漫无目的,上地铁,等一首歌停止后下去,没想到是龙湖公园。

夏天放风筝的人少了,草坪被烈日晒得发白,偶尔有几个小孩跑来跑去。

卖风筝的人也不见了,沿着小路往上走,当时的失物招领处似乎也改修了。

韩深坐上长椅,闭上眼,陈尘正看着他说话,微笑。

韩深摇头,挥散了这个影子,起身。

到咖啡馆,章鸣对他的到来非常惊讶,赶紧腾了个位置。韩深点了杯咖啡,讲不会的题,但他确实话少,脸又冷,讲了一遍问:“听懂了?”

顾辛点头如啄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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