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

作品:《于春日热吻

离下节课还有十来分钟,毛概课的教授已经拿着教案进来了。

教室里还有来来往往占座的其他学生,陈溺羞恼地想抽回手,却被男生死死摁在他的肩胛那。

她怕引起别人注意,只能低声呵斥:“你别碰我!”

“喂,讲不讲理。”江辙很配合地勾下颈,也学着她压低嗓音,“不是你先碰我的嘛?”

他手掌宽大,指节修长有力,攥着她的拳头带到桌下,放在了膝盖上。

陈溺使了吃奶的劲儿也挥不开,还要听他在耳边假模假样地装疼:“怎么办,你打得我很痛啊。”

她横眼威胁:“再不放开我,我还能让你更痛。”

江辙听着这奶凶的声音就闷声笑,笑得揶揄又轻佻。侧脸靠在桌沿那仰视她,极为不相信地挑衅道:“那你试试啊。”

话刚说完,陈溺就抬起腿踹了他一脚。

她穿的是双小靴子,鞋尖的攻击力度十足。在他吃痛闷哼一声时,迅速甩开他的手往后边位置上移了一格。

江辙的手被她随意一甩,直直磕向椅背一角,手腕上的机械运动表发出一声啪嗒的碰撞声。

他赶紧装疼蹙起眉,看着立刻红了的手背:“还真打?”

陈溺有点心虚,强装镇定:“是你让我试试的。”

江辙指骨揉着那,不慌不忙地说:“我让你试试,你就试试。那我要让你亲我,你怎么不过来给我一口?”

“……”

她瞪着他,一句“流氓无赖”哽在喉咙那。

她不理人,江辙就自说自话:“陈绿酒,你手劲挺大的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两个字的名字叫着没劲,他总是连名带姓喊她三个字的小名才觉得有气势。

这节大课来的人很多,还有好几个人根本没找到位置。

陈溺和他之间空着的那个位置又没人敢过来坐。

倒也不是怕什么,只是单纯地看见大名鼎鼎的江辙在这和女孩说话,压根没人好意思过来打扰他们。

好不容易有个男生过来,还是问陈溺能不能往外边那个位置挪挪。

她把书翻开,淡定道:“你可以坐我们的中间。”

男生看了一眼江辙懒洋洋的表情,笑得有点牵强:“同学,还是你坐中间吧。我这么胖一个,容易挤着。”

陈溺盯着旁边那人,江辙同样厚颜无耻地继续稳稳坐着,没有要让位的意思,甚至转起了桌上的笔。

她没法,只好又挪了回去,憋着气问他:“你能不能别占用公共资源?”

大二的跑这来蹭什么课。

“这么不待见我?”江辙微微低头,凑近她说,“我这不就是想来给你送个礼物。”

十一月底,北风吹得猖狂。

临近午时的阳光也没多少暖意,闲闲地从没拉紧的窗帘罅隙处穿进来,恰好投在他们这张桌面上。

陈溺背着阳光,盯着男生在光照照射下漆黑偏栗色的瞳仁。

他腿很长,屈在那显得桌底都很逼仄。手上握着她的一支圆珠笔,指甲干净圆润,细白骨感,慢悠悠地边敲着桌面盯着她,年轻又肆意的少年感在他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什么礼物?”陈溺没带什么期望地问了一句,手又被他攥住了。

江辙的速度太快,她还没反应过来,手掌里就被塞进了一团纸状物体。

陈溺再想开口,他已经站起来了,没留一句话就径直朝外面走了出去。

教授也恰好把多媒体电脑打开,喊了句正式上课。

她把注意力收回,望了一眼手心的东西。

是两张欢乐谷音乐节的门票。

这场音乐节提前公布了嘉宾名单,海报上写着「落日飞鸟」也会来。

陈溺昨晚上就是和路鹿约好一起抢票抢到凌晨,但只抢到了外场,两人在各种票台a上找了半天也没捡漏到内场的票。

而他给的这两张,上面显示的位置正是第一排。

陈溺把票收好,打开微信,把两张票的钱给他转了过去。

他没收,很快发来一张图。

背景是走廊上,他手掌心躺着一只刚才拿走的圆珠笔。

这笔是陈溺当初买海洋馆课外书送的周边,粉色的笔身,笔盖上是一只略显呆萌的大螃蟹。

jz:【门票就用这个抵了。】

发现路鹿和项浩宇之间的不对劲,是在一起去音乐节路上的那天。

陈溺不知道江辙那还有没有票,但反正他给了自己两张,另一张她是一定要给好姐妹的。

地铁上,晚上7点多依旧拥挤。

两人没找到位子坐,靠在门那站着。陈溺宽慰她:“你开心点啊,上次不是说见到笋子还要和他一块多拍几张照片吗?”

路鹿叹了一声,想起上回在项浩宇寝室楼下看见的女生:“溺溺,我觉得好辛苦。”

他连自己为什么不开心都不知道,只会觉得是她无理取闹。

陈溺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战战兢兢的暗恋,怕声音太大将他吵醒。却也害怕自己太过胆怯,将他拱手让人。

她只能问:“那要不要换一个人喜欢?”

“我试过啊……没成功。”路鹿眼圈有点红,指头蜷了蜷衣角,“你说喜欢一个人,哪有说换就换的。”

莎士比亚也说过:loveisnotlove,hichaltershenitalterationfinds.

说变心就变心,哪能算是爱。

她们这时懵懂青涩,大部分人都在被感性带着走。

也许是意识到一路上的气氛被自己引领得有些沉闷,路鹿终于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决定把耽误自己拔剑速度的男人放一边,先和姐妹在偶像的音乐会上玩尽心再说。

临近到站,有个男生走过来问陈溺要电话号码。

这附近的站台都是大学城,来搭讪的也都是年纪相仿的学生。

陈溺礼貌地拒绝了,男生带着失落表情离开。

路鹿等那男生一走,立刻拍了拍胸口:“还好你没答应,说实话,那人还没我江辙哥一半帅!”

“……我觉得还好啊。”陈溺随口道。

路鹿很护内,反驳说:“哪里还好,那些男生和他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不过小美人,你今天好漂亮!”

因为今天是周末,音乐节又是晚上才开始。

陈溺出门前不仅化了个妆,还换了一身平时没穿过的装扮。

她整个人很符合清冷女孩的三要素:冷白皮,背薄,清瘦。

暗色收腰连体短裤裙,半点不怕冻似的裸着肩背,长发绑着一个高高的丸子头,露出修长的天鹅颈。

一双工装靴,左膝上几公分处还绑着一根黑色朋克腿环。

又欲又纯,很有「落日飞鸟」歌曲的风格。

相比她,高了一大截的路鹿穿着平时的森系装扮,脸上还贴着桃心贴纸,两人在外形上都有很大的反差感。

陈溺打开她摸自己大腿的手,嗔了句:“你别摸来摸去的,像个老色批。”

“可是我忍不住呜呜呜。”路鹿很没出息,“小美人,你的腿好白好嫩!是不是你们这些170以下的软妹子都这么水灵灵的啊?不像我,我像只大鹏展翅!”

“……”

陈溺心累,高妹永远不会知道她们不算高的女生有多想再长高几公分。

音乐节离开始还有几分钟时,她们坐到了vi位置上。

同一排的还有一些特地来打卡的网红,穿衣风格都迥异独特,四周是她们自带的摄影师,到处都是闪光灯。

陈溺刚把口罩取下,边上就过来了两个人。

“江辙哥!”路鹿惊异的声音先响起,而后转向他身后的项浩宇,看了他一眼,语气立马变得冷淡,“你们怎么过来了?”

这两人身上穿得都是「落日飞鸟」的应援卫衣,某宝上包邮就能买到。假粉丝混进来还拿着灯牌,看上去有模有样。

项浩宇显然是来哄人的,移到路鹿边上,拿出刚才买的灯牌发箍推推她手肘:“还生气呢?不就是上次没陪你吃饭嘛,我知道错了,小祖宗。”

根本就不是一顿饭的事。

而是在她和那个女生之间,他选择了走向另一个人。

但路鹿对着他这般讨好卑微的样子,什么气也生不出来了,半推半就下接下那个发箍,示意他低头。

她把那个灯牌发箍戴他脑袋上去,哼声:“原谅你了。”

项浩宇深隽的侧脸凹下一个酒窝,笑得十分温柔,就差来一句“谢主龙恩”。

陈溺见他俩和好,也终于轻松地舒出口气。

身边的江辙抬手揉了揉肩颈,侧头觑着她:“他头上那玩意儿,你也给我一个。”

舞台上已经有调试乐器的噪音,观众席上也哄闹得厉害,他们说话不得已要贴很近。

陈溺迟疑地看他:“你确定要?”

他笑笑,掺着热气的嗓贴在她耳朵上方:“就你头上这个,给我戴上。”

江辙坐在了椅子上,陈溺看了一眼注意力不在这边的路鹿他们。

像是偷偷摸摸赶时间似的,她抬手把自己脑袋上的那个莹白色灯牌取下来,快速放在他头上。

指尖无可避免地从他漆黑冷硬的发丝里穿过,小拇指还不小心碰到了他微凉的耳廓。

江辙勾着唇,等她弄好了才抬起头。

男生鼻挺唇薄,黑睫长眼。棱角分明的五官被灯牌的亮光和舞台上五颜六色的光映衬着,冷感和热烈从他鲜明的下颚线上分割开。

软萌的少女风头箍给他这身桀骜不驯的气质又带来一丝软化感。

陈溺不自觉地抿了抿唇线,一个男的,怎么长得这么会蛊人?

“好看?盯着快不眨眼了。”他声音有些戏谑。

陈溺正脸看向舞台,云淡风轻地回他:“该看表演了。”

活动拉开帷幕,舞台上已经有乐队准备就位。

raer一出场,现场已经炸了!

万人合唱比高三时的早读还要齐:“everybodycla~举高你们的双手!”

“恋爱工作都烦恼,love哪有live好!”

几个组合唱完下场,很快就轮到了她们正在等的「落日飞鸟」。

笋子是主唱,大广和声,他的双胞胎弟弟盛盛负责贝斯、打鼓等乐器。

乐队才刚上来,只见前一秒还恬静矜持的两个女孩,突然整齐划一站起身。在音乐响起时边跳边暴喊他们的名字,跟着其他粉丝们一起举起灯牌摇晃。

“……”

江辙和项浩宇是全场为数不多的坐着的两个人,互相淡淡地对视一眼,听着满场的粉丝大叫,发出了无法理解的相似目光。

音乐节的氛围大都十分激烈。

一曲唱完,轮到了粉丝福利环节:抽取一两位幸运观众上台和乐队一起表演。

摄影师把镜头在扫到了vi前排这片区域,他们四个人恰好都入了主镜头。

陈溺猛然瞧见大屏幕上出现他们的脸还有点懵,怔怔地看着笋子朝她跑过来,弯腰对着她伸出了手。

身后的路鹿激动得话都说不清,急忙推着她上台:“去啊去小美人!快去啊,你不是会跳jazz嘛!”

陈溺跨步上去时,不知道是谁把她系着丸子头的皮筋扯了下来。

灯光打过来的那一刻,她长发散落,被舞台上顺着吹过来的风扬起一道优美的弧线,像极了被神明眷顾的少女。

此起彼伏的尖叫捧场声在台下响起,紧接着身后又上来了一个人,是莫名其妙被推上来的江辙。

陈溺捂着嘴笑,难得毫不掩饰脸上的幸灾乐祸。

他的表情看上去就是走错场的,可能是因为一身都是乐队的应援物,才会被笋子误以为是死忠粉,邀请了上来。

主持人在调和气氛。

陈溺和江辙在和乐队沟通,她自然是选和伴舞一起跳舞,而江辙选的是打碟。

他说出打碟两个字时,几个人都有点好奇地多看了他一眼。

打碟不像打鼓,有协调性就成功一大半。

这项乐器还需要绝对音感和节奏天赋,所以很多人都会觉得打碟很难学。

可江辙显然对很多好玩耍酷的事儿都能做得得心应手,游刃有余。

他站在碟盘前,长袖往上卷至小臂,浅灰色九分裤下露出一小截清晰突出的跟腱骨。不知道听旁边的盛盛说了什么,笑得又痞又坏。

摄影师很懂地把特写镜头移了过去,场下如他所料般发出排山倒海的尖叫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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