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0 何小姐落水

作品:《采个娘子来养家

信王府给如真办周岁宴,太子、长平公主都来庆祝,宗室、亲戚们也都热热烈闹地来做耍子,按年纪分成几拨取乐。

昭仁素来性子强,又能干,一群未嫁姑娘们交到她手里,人人放心,连周王妃也只吩咐几句,便回来同人说笑。

不想这日就在昭仁郡主这里失事。

本日来做客的女孩子少说也有二三十个,除往跟在母亲身边的,稍微生动些的都呼朋引伴随着昭仁郡主往玩。

昭仁郡主与许清姿最熟,许清姿又是信王世子妃亲妹子,便帮着昭仁招呼众人。

她们要上湖心亭往玩耍,便有仆役划来小船,请众人上船。因信王爱风雅,这木船也仿照江南样式,或乌篷,或白棚明瓦,在湖心里一荡一荡地非常有趣。

一众小姑娘分三批上船,昭仁在前引路,上得湖心亭,里头已展好锦褥,博山炉里焚上清香。

许清姿笑起来:“我怎么闻着有点荷花清气?”

昭仁道:“就数你鼻子最灵!这香丸是我做的,炼好后装在纱袋里,躲进还未开的荷花苞,待花开后取出,在瓷盒里密封躲好。今儿还是头回取出来用,荷香至今未散。”

那荷花清香若有若无,趁着碧波残荷,着实令人心旷神怡。

忽然有人尖叫一声,昭仁一回头,只见一个眼生的姑娘已落进水中,在水里载沉载浮。

别人不晓得,昭仁却知道自家这面荷塘水深,急忙一脱外头大衣裳,跳进水里救人。

落水之人最爱挣扎,有时连救人的人都能拖进往沉底,因此昭仁不敢正面接近,绕到那姑娘背后,制住她挣扎。

恰好此时船娘也撑着小船赶过来,七手八脚地把昭仁和那姑娘拉上船。

湖心亭里的人都十分着急,赶着问:“郡主怎么样?”

“没事罢?”

有胆小的姑娘,已吓得哭起来。

落水那姑娘喝了几大口水,神志有些不大情况,昭仁连忙拍她脊背,她呕出几口水来,不住发抖。

这时候气象已转凉,被风一吹,湖水冷得刺骨。昭仁冻得脸色铁青,看湖心亭里许清姿冲她招手,晓得许清姿能把持住态势,忙叫船娘先送她与那落水姑娘先上岸,再来接别人。

岸上早有人飞报给周王妃,周王妃闻讯赶来,只见昭仁与那落水姑娘已围着裘衣,坐在那里发抖。

周王妃差点儿魂飞魄散,看昭仁全须全尾,才扑上往抱着她心肝儿肉地哭。

昭仁拍拍王妃的手,笑道:“我没事,还有客人在,娘别太失态。”

王妃这才止住泪,眼力落在那落水姑娘脸上:“这是?”

那姑娘冷得嘴唇乌紫,不晓得是冻的还是吓的,发抖着道:“回娘娘话,民女姓何,乃御史何晋之妹。”

周王妃看着姑娘的眼神登时不对头:何晋正是那个上书请改立信王世子的小御史,百合嘴里“杀千刀的”。

本日来的都是亲朋好友,她是怎么混进来的?

周王妃没什么表现,恰好湖心亭里众姑娘已给接到岸上来,围着昭仁与那何姑娘问长问短,府中太医也促赶来,给昭仁与何姑娘诊脉,煮驱冷的姜汤与她们喝。

周王妃命女孩子们先回花厅上往:“不想本日出这样事故,是我们做主人家的理亏,叫我的丫鬟先带你们往寻你们母亲,待我安置好这两个再来。”

叫人用肩舆抬昭仁跟何姑娘回昭仁院子,屋里生起火盆,两个姑娘逐渐热和过来。

周王妃这才问:“我们与府上一向无来往,不知何姑娘有何见教?”

何姑娘脸色惨白,发抖着说:“民女、民女……为求王妃饶恕而来!”

周王妃与昭仁对视一眼,王妃道:“先不着急,你好好养着,我往前面看看再来。”说着自个儿走出往,好叫昭仁问何姑娘话。毕竟她们年纪相近,说话也方便。

这风波不算大,何姑娘又没有母亲长辈带她来,周王妃往到花厅上,三言两语就把众人安抚下来,持续玩乐。只是她心里记挂着事情,毕竟不如先前开怀。

信王世子妃见王妃面上似有倦色,静静来请王妃往歇息,王妃从善如流离开,让世子妃主持。

百合只隐约听说有事情产生,还不晓得是啥事,担心肠跟上王妃:“母妃,出啥事哩?”

周王妃摇摇头:“不是什么大事,你不用跟来。”昭仁郡主已经问清那何姑娘事情原委,本来何姑娘单名一个媛字,她哥哥何晋因上书一事先受天子廷杖,后受周王妃申斥,好不轻易养好身材,精力上却没恢复,成日里浑浑噩噩,在衙门里更是受人

排挤。

这何姑娘心想,事情还是出在信王府身上,便求人将她带进信王府,想借机与周王妃求个情,放她哥哥一马。

不想还没同昭仁郡主搭上话,就叫人一把推动水里,也没看明确推自个儿的是谁,若不是昭仁见机得快,只怕这何姑娘好好一个人来,便要一副棺木回家往。

周王妃脸色不大好:“在我家里竟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来,我饶不了她!”昭仁则对何姑娘道:“你哥哥的事情,朝廷自有法式,与我们有什么相干?你若在我家失事,你哥哥岂肯善罢甘休?一个小御史对上信王府,孰轻孰重你当晓得,给你出主意那人毕竟是在救你家还是害

你家,你须想明确。”

何姑娘本就惨淡的脸色愈发丢脸,弱弱道:“是我想岔……”

周王妃命人将何姑娘送回家往,又同昭仁商议:“依你看,背后这人毕竟想做什么?”

便是何姑娘逝世在信王府,何晋拼上命往也撼动不了信王府基础,这样做意义何在?

昭仁道:“我也想不明确,且看往后罢。”

到晚上,百合与宋好年等人才晓得何小姐落水之事,百合还对宋好年叹:“这大冷的天儿,落进水里可难受的很。”

她当日跳河,那半逝世不活的滋味着实难受。百合到底往看昭仁一回,她身子骨素来强健,只略略有些风冷,并没有大病,一面抱怨鼻子塞得难受,一面与百合说:“劳烦二嫂还来看我。”

百合忙道:“这值什么?”看昭仁鼻子堵得厉害,便把葱白汤的偏方说给她,昭仁叫仆妇煮汤来喝,捂出一身汗,才觉轻松些。第二日何御史娘子采买礼物来谢周王妃,王妃自不与他们家计较,本认为此时便当过往,谁想不过两日,京中流言四起,都说当日何姑娘落水,乃是信王府二殿下将她救起,连衣裳都是二殿下给换的



如今世道虽不似几十年前那般对女人苛刻,可女孩子家的名声到底要紧,那何御史闻声风声,忙往问妹子毕竟是真是假,可怜何姑娘好好的一个人叫人抹黑成这样,恨不得立时便上吊给哥嫂看。何御史又来信王府,求宋好年娶他妹子,好平息京中这番流言,宋好年如何肯答应:“休说我那日见都没见你妹子,就是我真正救人,也不能娶她。我自有娘子,好心救人反倒沾一身腥,这是哪门子道

理?更何况救人的是昭仁,不是我。”

昭仁病才好,在旁笑道:“莫不是何姑娘想嫁我?”

周王妃瞪她一眼,昭仁连忙收声作乖巧状。

那何御史满头汗,为难道:“下官晓得这方法着实为难二殿下,只如今舍妹名声不好,几次要以逝世明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还看二殿下救救舍妹。”

周王妃摇头:“你这人好生不讲理,事情原委还不明确,倒先来勒逼我儿!”

周王妃嫁进皇家几十年,从来也没见过妖魔鬼怪作乱,就连田侧妃、袁侧妃两个,也都被女官教导得规行矩步,虽偶然动些警惕思,到底不会耍太多心眼子。

这等下作事情她还是头回见着,一时间怒气勃发,恨不得将幕后那人揪出来下诏狱,偏一时没得头绪。

倒是昭仁随着长平公主学过兵法,心思比王妃更深些,问那何御史:“你妹子若嫁到我家,谁能得利益?”

何御史愣愣道:“下官?”

昭仁哭笑不得,心道这何御史竟是个不通人情的,怪道先前傻乎乎就敢上书。

百合忽然灵光一闪,问何御史:“你妹子可曾订婚?”

“舍妹尚未有婚约,不过此前下官曾与陈家有意那陈家便是出了新科探花的陈家。”

这陈家不算啥著名人家,偏出了个新科探花陈幼棠,年轻有为,生得也好,京城里有闺女的人家没有不盯着他的。

恰巧陈幼棠中探花后就在御史台为官,何姑娘到了婚嫁年纪,何御史看陈幼棠不错,也曾与他说起妹子亲事。

陈幼棠当时没什么表现,只说回家禀告父母,没过几日,陈家便遣媒人来相看。还没个下文,便出了这等事,陈家自然再不会上门。

这事情里头,宋好年、何姑娘名声受损,看似谁也没得着利益,可昭仁打小儿就从天子那里学到一个道理:一件事,你只看谁最后能得着好,此人八成便是那事幕后推动者。昭仁起身微微一笑:“你休想逼我二哥娶你妹子,你妹子的事情,我倒有点眉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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