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小福怀揣着一包种子往寻百合，大年哥不在家，他不便直接进家门，就站在门口喊：“嫂子，在家吗？”

一段时间不见，他感到大年哥家四周的风景大变样，院子里开辟了一小块菜地，种着些葱姜蒜等物，屋子一侧的无主空地上也开出来两分菜地，整整洁齐地划分出几块区域。

百合刚和腊梅两个人锄完菜地，在屋里洗手，闻声汪小福叫，连忙出来把他让进往：“进来说话吧，我妹子也在。”

进屋后汪小福没敢多看，取出一个纸包打开，之间里头六七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油纸包，上头写着字。汪小福一个一个指给百合看：“这个是白菜籽，这个是萝卜籽，豇豆、扁豆、胡瓜注1、南瓜，每包买了五文钱的，多出来这一包是人送的，说是什么玉米，北边儿有人种，咱们这里还没啥人种过

。”

别的种子犹可，百合一听玉米，眼睛就是一亮，“玉米？这可真是太好了！”玉米和红薯类似，好种植，产粮大，就是传进比较晚，百合也不敢奢看现在就能吃到。汪小福这包种子让百合看到了盼看的曙光，不光她能改良自家生活条件，也许在不久的将来，她也能吃到辣椒、

西红柿等蔬菜。

百合千恩万谢，又叫腊梅倒水给汪小福喝，汪小福盯腊梅一眼，心想大年嫂这个妹子和她从前倒是很像。喝完水他就要回家收拾货物，明天持续到各个村庄走街串巷。

腊梅低头看一包包种子，“这么多，可别弄混了。”

纸包上都写着字，百合不可能弄混，她笑着说：“这两天开菜地辛苦你了，不过还不能歇着，得把这些都种下往。”

腊梅点点头，她在做活的时候才比较自如，一歇下来就感得手脚都没处放。大姐要她干活，她感到是大姐不跟自己见外，心里反而感到踏实。

这两天姊妹两个在屋子旁边开了一块菜地出来，百合事先就跟柳府的升大叔、升大娘等人探听过，自家屋子旁边这块地是无主的。

当今朝廷有令，新开地步只要种三年以上，就可以往官衙登记地契，永远给子孙传下往。

宋好年当初从家里分出来，随便在镇西头挑了块空地盖房，这空地自然是无主的。百合愿意开地就开，镇上人都有自家地步，且看不上这块不算肥沃的空地。

第二天百合只卖了半天山莓，另外半天时间就和腊梅一起，从河边挖河泥来堆在菜地里。

开荒地不是轻易的事情，肥力不足，庄稼就不肯长，只能长些杂草。河泥细腻肥沃，里头掺杂的沙子又能让土壤疏松，不至于板结起来。

两个人都是又瘦又小的女的，河泥里头全是水，重得不行，运起来十分吃力。好在白水河离得不愿，不过一二百步间隔，两个人用协力抬一个簸箕，少量多次，也就慢慢把整块地都施上了河泥。光有这些河泥还不够，将来菜要长得好，还需要更多肥料才行。乡下人施肥多是用人肥自家猪牛产生的粪肥，百合家里那几只小鸡，给院子里的小菜地供肥料恰好足够，要说给这么大块菜地供肥料就

不行了。

一天活下来，姊妹连个都累得腰酸背痛，烧热水好好泡了个澡才暂时打消疲惫。

第二天一醒来，百合就感到不太对，身材太酸痛了，像是一整晚都没有休息，腰腹那里像是有人抓着里头的脏器攥起来用力拧动。

她怀疑自己是要生病，委曲支撑着起身做饭，腊梅给她打下手。

一锅水还没烧开，腊梅忽然失声叫：“姐，你流血了！”百合一愣，腊梅发抖着指着她的裤子说，“好多血”

瞬间百合就想通自己是怎么了从来到这个世界开端，她还没有来过癸水。

这具身材已经十八岁，按理说早就应当来癸水了，但李大妞自幼缺乏营养，瘦小得跟十三四岁的女孩子也差不了多少，她从没有来过癸水。

这事儿，只有朱氏知道，家里另外两个女孩子比大妞还更不知道女人长大还会有这么一遭变更。朱氏把百合卖给宋好年，打的是一锤子买卖的主意她认为，大妞是生不出孩子来的那种女人。

所以她千方百计掏空了宋好年的家产，就是怕宋好年有一天知道本相，两家再不会来往，她也再占不到这个大女婿的便宜。

偏偏她没料到，到现在为止宋好年都没碰过百合，更不知道她从未来过例假。

这几个月百合吃得不错，日常又会干活充当锤炼，不但身上长肉，就连个子也长高了一节，裤管有些短，她还用布头拼接在裤管下摆处，免得把脚踝露在外头。

身材有了足够的营养，早该涌现的癸水也姗姗来迟，第一次在她身上浮现出来。

姊妹几个一直没来过，朱氏也没有教过这方面要注意些啥，腊梅认为大姐生了啥大病，吓得脸色发白，带着哭腔喊：“姐，你出啥事了？”

百合哭笑不得：“我没事啊，你别哭。”她想了想，脸色微红地对妹子说，“我这是长大了。”

“长大？”腊梅想不通她姐还要咋长大。百合没精力跟她多解释，只感到肚子疼得越来越厉害，沾上血以后那种黏糊糊的感到也明显起来，她不敢再耽误，偏偏手边没有合用的东西，只好先拿昨天才洗净的手绢垫着，换下沾血的裤子泡进水

里。

腊梅看百合举动还算自如，静静松口吻，又有点不好意思，感到自己是太大惊小怪了。

百合让腊梅给她烧热水喝，感到肚子疼得厉害，打算一下，知道今天只不能干活了，只好叹口吻，跟腊梅细细解释这是咋回事。

她不能给这小姑娘留下心理暗影，不然等腊梅自己来大姨妈的时候，她感到畏惧就糟了。

百合上辈子在农村，听很多妇女把来天癸叫做“倒霉”，可这件事哪里是倒霉呢？这分明是女人长大的标记，是生命给人的一项礼物。

百合不能做活，腊梅一个人不敢往外跑，更怕她不在的时候百合失事，就在屋子里眼睛都不错一下地守着大姐。

腊梅感到流血这件事情挺严重的，要不然她大姐咋会发愁成这样

她不知道百合愁眉不展，是由于在忧虑自己的姨妈巾问题。这时代的物品样样都是纯自然，没有环境污染，自然也没有产业化带来的方便。

从前的一切都可以忍，但百合创造自己来天癸之后没有干净的姨妈巾可以用，甚至连她小时候见过的那种干净柔软的卫生纸都没有，她不禁悼念起上辈子的方便来。

再怎么悼念也不可能回往，百合长吁短叹了一会儿，又喝掉半碗红糖水，感到身上热和一些，决定自力更生，给自己做几条古代版的姨妈巾。

她读师范的时候也想过古代的女人怎么用姨妈巾这个问题，还专门查过材料，创造很多人都是用布条缝成一个一端开口的小袋子，里头塞上棉花或者草木灰。

小袋子可以两头都有长长的系带，可以绑在腰间，隔一段时间换掉里头的棉花或者草木灰，可以重复应用很长时间。上次给宋好年做鞋垫还剩下一些白布，这时候恰好派上用处。百合叫腊梅端来针线笸箩，自己凭着记忆和想象剪出合适的外形，缝了三个扁扁长长的小袋子，怕针脚磨破皮肤，特地把有针脚的那一面

翻到里面。

她做针线活速度很快，半天时间就做好三只袋子，并且在上头缀上了细布条，方便往腰间绑。

腊梅看得又爱慕又羞惭，爱慕大姐做活手脚麻利，一想她做的是啥又羞愧得不行。偏偏百合还要叫她烧热水，用热水重复烫三个小袋子，洗得干干净净，挂在日头底下晒干。

到当天日头往西的时候，百合就用上了自制的古代版姨妈巾。草木灰固然不方便，但这东西被火烧过，最干净不过，没有护舒宝和七度空间的时候，也只有靠草木灰来保证自己的干净。

那条被血污了的手绢自然也不能再用，改一改，也做成姨妈巾，好方便以后的调换。别人一条姨妈巾用好几天，百合可受不了，一天总要换一两次，换下来的立即洗干净。

腊梅一整天都在厨房烧热水，由于百合现在不能碰凉水，洗衣服洗姨妈巾都要温水来洗，还要用热水烫很多遍。

晌午饭和晚饭都是腊梅做的，她心疼百合流血，煮了红糖荷包蛋，又香又甜，百合硬分给她一半，姊妹两个人都吃到了甜蜜蜜的荷包蛋。

只疼了一天，到第二天百合就不疼了，只是腰间还有些坠涨感。她不敢做太重的活，腊梅却闲不住，她只好带腊梅做些轻松一点的活，把瓜菜种子里不太饱满的挑出来，万万不敢把自己累病了。好在她这是第一次来天癸，量少，日子也短，三四天之后就不再流血。腊梅这才真正放心她本来还认为大姐从此以后就一直要流血了，那得多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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