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风上的人影逐渐淡去，屋内只剩下了主仆二人。红烛将地上的碎布一片片捡了起来，眼睛哭的通红：“这都什么呀！”红烛说着抹干净了眼泪，抱着碎布跪在白沐辰面前，“小姐我错了，我没用，连门都看不好。”

“与你无关。”白沐辰扶起红烛，掌心里的红印子赫然于目，“倒是我连累你了。”

“小姐甚是喜欢这红衣裳，放在屋子里每日都要看着，如今却成了这模样……”

“衣服无关痛痒，没了还能有新的，你这手是真的肉疼。”白沐辰拉着红烛坐下，“你等着啊，我给你擦点药。”

白沐辰佯装着心思都在红烛身上的样子，可一举一动还是瞒不住红烛：“那衣裳可是晋王殿下送的啊。小姐当真一点都不心疼吗？”

“我啊，更心疼你。”白沐辰说的是实话，红烛也看不出半分端倪，“你又不是不知道不知道二姐脾气不好，你还上去拦着，真是个脑子不转弯的。”说着白沐辰捏起了红烛的脸，“你就不怕我二姐那剪子划破你的脸呀！你要是变成了丑八怪，我看还有谁喜欢你。”

“疼……小姐你撒手。”

白沐辰笑逐言开，脸上全然没有丝毫的难受：“傻丫头。”环顾四周，白沐辰起身捡起满地的狼藉，笑道，“罢了，反正平日里我也穿不上这件罗裙，摆在那儿也是积灰。”

“小姐，你这衣裳只穿过一次啊，这么好的面料怪可惜的，您长那么大从来没有这么好的衣裳穿，倒是二小姐那儿，整日里穿金戴银的。”红烛嘟着嘴，越说越来气，“一点儿没伺候好便发作至此，大房里两位贵人都是一个模样。”

白沐辰摸了摸红烛的脑袋道：“此事本就是我有错在先，仔细想想，若换做是我这心里的憋屈劲儿可不得找个地方发泄一通嘛。”白沐辰拿着绣绷仔细抚摸了一番，“改日定要好好和二姐道个歉。”

“小姐为何当初不与殿下说清楚？如今也不会有二小姐这出了。”

“是我昏了头，脑子一股热，竟然把这事儿给忘了个彻底。”说这白沐辰盘腿坐到地上，“平日里聚少离多，想想回京以来除了上朝，也没和阿嗣私下里说过几回话。”

“那这事也不是小姐有意为之啊，您听听二小姐的话，都将您说成什么模样了？”

“二姐能出了这口气便是。旁的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白沐珊擅闯别院的事还没等天黑便被全府上下都知道了。白荣的书房外，下人都被遣散至好几个院落外。

“白沐珊！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老爷下令别院不得擅入的规矩你都忘了吗？”大夫人看着跪在地上的白沐珊，使劲使着眼色道，“你还不认错！”

矮桌前的白荣早就艴然不悦，勃然变色，怒言：“你瞧她像个什么模样！无法无天！”白沐辰的身份是白家最大的秘密，也是白荣最大的忌讳。

“爹爹息怒。”白沐辰带着红烛一起跪了下来，“此事孩儿也有错，一时没注意，让二姐闯进了别院。”

从始至终白沐珊都没有开口，白沐辰还没说完，白沐珊忽然变得暴戾起来，用尽全身的力气推了白沐辰一把，白沐辰一时没留神连着红烛一起被撞倒在了地上。

“白沐珊！”白荣呵斥道。

白沐辰抬头，往日里白沐珊虽然脾气不好，可也从未用这种怨毒的眼神看过自己：“白沐辰，你真是恶心至极……”无论白沐辰想什么法子缓和二人之间的关系，在白沐珊看来都是一副惺惺作态的低贱样子。

“你还敢口出狂言！”白荣气急，抬手便是一巴掌落在白沐珊的脸上，“论私这是你的亲生妹妹，论公你一个小女子敢对当朝云麾将军不敬，这是以下犯上的罪过！”

“以下犯上？爹爹，您忘了吗？这里是白府，她白沐辰不过是一个奴婢所出的杂种，这要是搁在别家府里，不过是伺候主子的奴婢，只有爹爹本末倒置，反倒让她与她那卑贱的娘亲爬到主子的头上来了……”话为说完，白沐珊又挨了一巴掌。

“珊儿，你怎么敢这么和你爹爹说话！”大夫人见状，立刻护住了白沐珊，“你这轴脾气是随的谁啊？”

“你让开，我今日非了结了她不可，省的她这张嘴给我捅破了天，牵连了整个白家！”说罢，白荣从兵阑上取下一把长剑扔在白沐珊面前，“你自己动手。”

“老爷！”大夫人跪着上前拉住了白荣的衣角，“老爷，她是珊儿啊，是珊儿啊。”大夫人涕泗交流，“老爷，珊儿是亲生的骨肉，你怎么狠的下心来让她去死！”

“她犯了什么忌讳你不知道吗！”白荣指着白沐珊道。

“珊儿，你快，快和你爹爹道歉，保证绝不将此事说出去，你快啊……”大夫人转身拉着白沐珊的一休哀求道，“我求求你，你就求饶吧……孩子，娘亲求求你了……”

白沐珊瘫坐在地上，愣愣地望着地上露出半截寒光的剑刃道：“爹爹，要我的命……哈哈……”也不知白沐珊是不是魔怔了，她捡起地上的剑，一阵嗔笑，“爹爹好偏心啊，就因为她白沐辰给爹爹长脸，爹爹便百般偏袒……爹爹你可曾记得，娘亲才是你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妻子啊！”

“是又如何！”白荣压抑着怒气道。

“珊儿记得……”白沐珊哽咽着，“珊儿记得，大哥在世的时候，爹爹不是这样的……”

白沐珊三番两次触了白荣的逆鳞，眼看着白荣的脸色越来越糟，大夫人夹在父女二人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老爷不要……老爷……”大夫人已经哭的声音沙哑，说不清一句完整的话来。

白沐珊扬天一笑，抽出半截剑刃。剑柄哐当一声落在地上，也砸在了大夫人的心口：“老爷，你饶了珊儿吧，珊儿不敢……不敢了……”

正当白沐珊举剑之时，白沐辰一把捏住了白沐珊的手腕，将剑夺了过来。白荣呵斥道：“白沐辰，你也要反了不成！”

“爹爹莫要做糊涂事，白家已经死了一个白沐奇，大娘也痛失一子，爹爹若此次还要一意孤行，可曾想过大娘日后该如何活？”白沐辰禀剑拱手，“此事皆因孩儿的疏失而起，若是孩儿早些和二姐说清晋王之事，今日也不会闹到如此地步。”

“白沐辰，你少做好人……”白沐珊咬牙切齿地看着白沐辰。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大夫人抱着白沐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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