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等着人戳脊梁骨

作品:《斩春风

第55章 等着人戳脊梁骨

陈姨娘借着掖嘴角的空档和身后的婆子对视一眼。

老太太则叫方妈妈请大夫:“别是舟车劳顿,吃坏肚子。”

方妈妈应声退下去。

云琇一声不吭低头吃自己。

直到众人吃完,林姨娘依旧未归。

“八姑娘这些时日一直和林姨娘同船,她也这样?”陈姨娘和云琇送老太太回房后,在走廊上叹气,“她真可怜,难得出趟远门,还病了。”

云琇笑笑,指了指前面,“陈小娘,我到了,失陪。”

说完,带着春柳进了屋子。

陈姨娘站在门外,用帕子掖掖鬓边,给身后婆子使眼色。

婆子立刻上前虚扶着往前走,“姨娘,姑娘家不懂妇人的事,我们不如多看两天,真怀上,衣服迟早遮不住。”

“嗯,我也这么想,”陈姨娘推门进屋,“可她现在瞒着,责任就该她自己担着,万一孩子没了,老爷以后还愿不愿意碰她,难说。”

婆子却劝:“老太太和老爷私下都知道,姨娘谨慎些好,别看七姑娘是个病秧子,心眼不少,如今丁姨娘失宠,咱不能成了她们的枪。”

“我心里有数。”陈姨娘端起茶杯吹了吹,“可七姑娘的话不无道理,若老爷真对那林傻子上了心,这当口怀上孩子,女儿还好,万一是儿子,继夫人的位置可不坐实了。”

婆子不这么看,“姨娘就没想过,二房是个不中用的,她当继夫人,还能吃您不成,可大姨娘不一样,她有一双儿女傍身,敢宠着七姑娘和嫡亲姑娘叫板,她若掌家,您还能过安生日子吗?”

顿了顿,“老奴算看明白了,大姨娘面上跟您穿一条裤子,心里还不知道怎么恨,不然她在老爷面前说几句好话,您也不至于受冷落。”

“我何尝不知,”陈姨娘失落地握着茶杯搓了搓,“要不是丁媚生发昏做糊涂事,老爷也不会同意我陪伴。”

说着,悲从中来,“可我就是讨厌二房,巴不得她死才好,要不是她,我的四丫头怎会没了?八姑娘都十六了,四姑娘活着,早给我添外孙了,老爷也不会因此责难我。”

有些事是命,但不是人人认命,婆子摇摇头,想劝又不知如何说。

而林姨娘性子虽软,并不傻,她趁身体好些,去了云琇屋里,“八姑娘,我有个不情之请。”

“林小娘请说。”云琇闲来无事,打个穗子玩,但看颜色就知道是男子用的。

林姨娘当作什么都没看见,谨慎坐她旁边,“老太太叫我去前船住,可我不想,八姑娘能不能帮我说说,这一路跟着姑娘走就好。”

云琇明白她的顾虑,可一来长辈开口,二来林姨娘没身孕无所谓,有身子少不得人伺候不说,万一路上再遇险阻,她无法保证任何人安危。

“要不我跟祖母说说,你住她老人家隔壁,”没人敢在老太太眼皮底下不轨,“而且有方妈妈在,起居饮食周全许多。”

算个折中法子。

林姨娘哪怕不愿意,也听出八姑娘的为难。

因为遇到贼寇耽搁几天,之后一行人抓紧时间赶路,除了码头补给,便马不停蹄往北上走。

林姨娘不在,最高兴的莫属凌骁,却苦了云琇,为了不让春柳发现端倪,她把人安排到隔壁舱房,然后每晚亥时给凌骁留门。

“你越发胆大,”云琇把做好的穗子挂在兽头玉佩下,背对着屏风说话,“你屋里有热水,干吗抢我澡桶,你用了,我用什么洗?”

“一起呗。”凌骁惬意哼哼,“我不介意。”

“呸,登徒子,”云琇把手里的玉佩隔着屏风扔过去,“满口污言秽语,亏你说得出口。”

“鸳鸯浴听过没?鸳鸯能接受,多个浴字咋啦?”凌骁稳稳接住穗子,湿着手捋了捋,满意道,“做得不错。”

云琇拿他没辙:“侯爷觉得不错就赶紧出浴,夜里风凉,小心冻着。”

话音刚落,屏风后传来哗啦啦的水声,一只湿漉漉的手拿着布巾伸出来,“替我擦身子。”

“侯爷,我叫随从来伺候您。”云琇立马不乐意,起身道,“今晚我去春柳屋里,您自便。”

“穿裤子了!”凌骁见过不解风情的,没见过这么不解风情的,“你怎么这么不经逗。”

云琇不信,看着搭在屏风上的中衣中裤问:“侯爷,裤子还挂着,您穿什么?兜裆布吗?”

“你没救了,没救了。”凌骁被识破,摇头叹气,“你是古板精变的吧?”

“我是古板精早夹死你了!”云琇气哼哼地说,“成日没羞没臊,还说别人古板,平日见你和将士说话气势逼人,在我这变个人似的,侯爷威严何在。”

“赶紧睡觉。”凌骁啧一声,大晚上上纲上线,一点邪念全念没了。

卧榻上是女儿家用的樱粉被子,带着淡淡的熏香味,闻着有种静气安神的作用,凌骁渐渐困意上头。

云琇躺下时,他已经打起小鼾。

“整日不老实,”她食指轻点他鼻尖,带着娇憨的责备,“累了不好好休息,尽想歪心思。”

说完,云琇覆上温热薄唇,蜻蜓点水般挨一下,迅速离开。

凌骁没醒,她很高兴,像偷吃糖的孩子,心里甜滋滋的。

行船离开青州,再北上是中州,中州水域宽阔,日夜兼程赶路,提前五日到了冀州,京城位于冀州以北,无论水路还是陆路,快则三四日,慢则五六日便能抵京。

云之洞提心吊胆一路,生怕临门再出纰漏,拿着盐道文书邀请忠毅侯一同前往州府,请当地官府押运税银,不但官道畅通无阻,比原计划提早两日送达枢密院。

女眷马车跟在最后,春柳对北方地界很好奇,一路偷偷撩开车帘往外瞧,云琇并不陌生,也没什么兴趣,她打从下船就细数两船人数,总觉得不对劲。

“春柳,我记得谢公子在扬州上了船,后来你看见过他吗?”

“没注意。”春柳放下帘子看过来,“姑娘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云琇垂眸浅笑:“我们少一人,你没发现吗?”

经她提醒,春柳恍然大悟:“姑娘不说,奴婢真没注意,方才在码头就没看见谢公子身影,他中途下船了?”

因为谢宗仁在前船由侍卫专人看守,也没人注意这事。

现在平白无故人没了,也没见人说起。

半道休憩时,她趁没人注意,绕到前面找到凌骁。

“你怎么来了?”他稀奇地看着她,朝前努努嘴,“你爹和州府知县一起,你不怕被看见?”

“侯爷挡好就没事。”云琇挪一小步,站在凌骁正对面,开门见山道,“谢宗仁不见了,你知不知道?”

“你找他做什么?”看样子凌骁早已知情,“春桃的案子已了,云家也表明不追究,你还想怎样?”

云琇不想也不方便跟他争论,只问:“他人在哪里?是你放了他?”

凌骁不是看不懂她脸色变化,脸色跟着沉下来:“我放谁轮不到你置喙,有事说事,没事回你马车待着去,少在这儿添乱。”

说完,他转身朝云之洞的方向走去。

云琇原地愣怔站了会,而后头也不回回到马车。

“姑娘,您怎么了,跟谁怄气呢?”春柳见她情绪不好,想方设法安慰,“是老太太说您什么了?姑娘别忘心里去,她老人家最疼您。”

说着,倒杯茶端她跟前,“冀州比扬州干燥,容易上火,姑娘喝口水顺顺气。”

云琇被凌骁气着了,对春柳说:“你一会找林姨娘身边婆子问问,前船发生过什么事,看到的听到的都行。”

凌骁不告诉她,她就没辙了?笑话。

春柳伶俐,中午下人们围坐吃午饭时,打听到不少。

再回车上,一五一十告诉云琇:“姑娘,说出来您别害怕,她们说谢公子闹水寇那天就失踪了,到底被人杀了扔进水里,还是他失足掉下水,没人看见,当时船上乱成一锅粥都只顾躲命。”

“叫人下去打捞过吗?”云琇怔了怔,没想到谢宗仁就这么意外死了,“我爹没说什么?”

春柳嗳一声:“老爷都吓得三魂丢了两魂,能说什么,再想起来打捞,船家说什么都不愿意停留那片水域,这事侯爷也知道,侯爷说客死他乡,水葬土葬没区别,还是赶路要紧。”

“老爷也是这个意思,不过伺候林姨娘的婆子私下跟奴婢说,老爷觉得谢公子没了也好,说知道您过不去春桃姐姐这个坎,索性一了百了,新仇旧账就此过了。”

说到底云御史怕麻烦,也怕云琇没完没了闹下去,更不想招惹忠毅侯,现在总算高枕无忧。

对凌骁来说,谢宗仁是个不相干的人,现在人死了,与他毫无波澜。

只有云琇,千方百计想干掉的仇人无声无息的没了,与其说松口气,不如说心里空了。

她想,死了也好,也好……

天色将晚,州府知县不建议拖着几十箱现银赶夜路,一行人在临近的驿站落脚。

凌骁在房间洗把脸,从窗户里看见云琇一个人在中庭散步,连衣服都没换,三步并作两步出门下楼。

“侯爷也来消食?”云琇老远就看清来者,等着凌骁过来,才起身福了福,“小女无事先回房休息,告退。”

“下午人多,说话不方便。”凌骁抓住她的胳膊,“你想知道谢宗仁怎么回事,我现在告诉你。”

“我已经知道了,”云琇扭了扭腕子,示意放手,“侯爷做大事的人,不拘小节,是小女唐突。”

“不唐突,”凌骁笑着哄,“你不分青红皂白兴师问罪,还问其他男人,我能高兴吗?”

“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云琇甩开手辩解,“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枉我天天陪着你,你就这么猜忌我,狭隘!”

说着,加快脚步,被凌骁一把拽回来,循循善诱,“好好,我狭隘,我小人,要不今晚我去你房间,面对面赔不是?”

然后他近一步,贴她耳边,气呼在脖子上痒痒的,“给你解气。”

“不用,我没气。”云琇嫌弃擦擦耳鬓,“侯爷辛苦一天,好好休息。”

语毕,不等凌骁说话,提着裙子跑了。

凌骁当下特别想笑,明明满眼忌惮,还装出一副义正言辞,要失了身……他很想知道她什么表情。

至于云琇,心知肚明凌骁是调戏她,她闹不明白这男人怎么如此没脸没皮,可打又打不过头,骂又不在乎,一口气哽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憋得慌。

她想不行,凭什么被动总是她。

等到夜深人静,各房的灯都熄了,披件外衣,轻手轻脚敲开凌骁的门。

凌骁很意外:“你怎么来了?有事?”

云琇不由分说跨进去,随手关上门,拉住玄色衣领,迫使凌骁低头,踮起脚吻上去。

她学他的招数,撬开嘴,舌头却顶在牙齿上,怎么都进不去。

再看凌骁,很快化被动为主动,满含笑意看着她,大有坐怀不乱的架势。

云琇被他看得不自在,很快败下阵,放开同时退到一边,既尴尬又羞耻捂住脸,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啊!

“不亲了?”凌骁扯开她的手,投怀送抱就怪不得他了,“你不亲我亲。”

他一只手钳住两只纤细腕子举过她头顶,不费吹灰之力,将人摁在榻上。

事态渐渐倾斜,凌骁不满足嘴,顺着脸颊往下,即便感觉云琇挣扎也没放开,意乱情迷间,他听她叫侯爷,好像又叫他名字。

柚花香的味道像沾染全身,勾引出蓬勃的渴望。

理智彻底断弦和再续上相隔不长,他爬起来时,看见云琇发红的双眼,凌乱的衣服,和裙子上的鲜红印迹。

云琇从始至终怕被人听见,忍着疼死死抿住嘴唇,直到这一刻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侯爷满意了?”

凌骁有些慌,也有些不知所措,他太过兴奋来得快去得快,没来得及好好体味温柔乡,就招来对方的恨意。

“回京,我就娶你。”他搜肠刮肚出一句话。

云琇推开他,坐起来整理衣服,淡淡道:“这事怪我,不该深夜冒犯侯爷。”

“琇琇,这事不怪你,怪我,不,不,也不能怪我,”凌骁头一次面对姑娘语无伦次,“我是说,我非恶意,就刚才,你好香。”

自己在说什么狗屁玩意儿?

凌骁感觉嘴皮子成脱缰野马,脑子管不住了。

“侯爷早点休息,”云琇心里也是乱的,她前世跟谢宗仁尝过男女之情,但一切循规蹈矩,如今稀里糊涂被凌骁夺了,无论如何高兴不起来,“我先回去了。”

凌骁没敢强留,把人送到门外,目送回房。

好在春柳睡得很熟,云琇没点灯,顺着大门坐在地上,彷徨抱着膝盖盯着窗户。

她并不想死,只是没想好明天如何面对忠毅侯,是当做无事,还是矫情别扭几天,反正最喜闻乐见是云御史,官途从此又多重保护伞。

翌日,春柳发现云琇昨天穿的裙子不见了,找了半天没找到,云琇要她别找了,赶紧叫人送早饭,她饿了。

“姑娘,也太奇怪了吧。”春柳百思不得其解,“会不会有人偷了?没可能啊,首饰银钱一样不少,独独偷裙子?什么癖好。”

“丢了就丢了,也许随手塞到哪里,”云琇敷衍,“行程这么久,东西规制不齐也正常,到京城再说。”

也是,春柳没再纠结,另找条裙子伺候换上。

接下来路上,云琇一直很安静,除非必要不出马车,倒不是矫情,就觉得尴尬又难受,没名没分倒贴,下面连续疼两天。

她尽管保持正常,还是被陈姨娘看出异样。

她问身边的婆子,“八姑娘怎么走路有点瘸,是摔了腿?看着不像。”

婆子也说不像,又劝,“姨娘眼下刚得老爷正眼,不能让老爷,老太太觉得我们跟丁姨娘一伙,与八姑娘不对付,您看就看了,千万别传到老爷耳朵里。”

陈姨娘白她一眼,“丁媚生拿着鸡毛当令箭,我可不会,八姑娘又不是我生的,她光耀门楣,我跟着沾光,她不好,损的是嫡亲尊贵,与我何干,老爷打她也打不到我头上。”

“姨娘想得通就好。”婆子连声说是,“大房是个教训,咱们小心驶得万年船。”

“不过我听七姑娘说,那位京城侯爷对八姑娘另眼相看,”陈姨娘自打没了四姑娘,也见不得其他姑娘好,“你说是真的吗?”

婆子摇头:“这个老奴不好说。”

“我起先也不信。”陈姨娘自顾自道,“可这一路,你没发现八姑娘和侯爷同乘一船,还有水寇那次,听说侯爷亲自找到八姑娘把人背出来的,啧啧啧,做到这份,不是郎情妾意是什么。”

稍作停顿,“老太太,老爷怕也是睁只眼闭只眼,人家可是京城侯爷,八姑娘上杆子巴结,不就为了攀高枝,哪怕做妾室也比一般人高贵三分。但妾就是妾,还分什么高门小户,真是人小不经事。”

说完,她放下车帘,重新坐回去。

马车不隔音,这席话被正好路过的林姨娘听个正着,转头去了云琇马车。

“八姑娘不舒服吗?”林姨娘在外打招呼,被春柳请上去坐。

“我没事,”云琇靠在纱窗帘旁看书,见她笑笑,“林小娘怎么过来?我听说祖母要小娘好好歇养身子,切勿乱走。”

“我没那么娇气。”林姨娘抚了抚已经遮不住的小腹,“好在半路有姑娘照拂,这胎平安无事过了三个月。”

云琇要她不必多虑:“林小娘将养着,为祖母添个孙子或孙女,她老人家保准笑得合不拢嘴。”

林姨娘说是,又把话题引她头上,“不说我,如今老太太最惦念是八姑娘亲事,八姑娘可有相中的男子?”

这话是点她,云琇不信林姨娘看不出她和凌骁的关系,“小娘是听见什么风言风语?”

“姑娘放宽心。”林姨娘把听见的话简略说一遍,“姑娘到了年纪,得为自己将来打算才是。”

云琇低头浅笑,寒暄几句,叫春柳送人回去。

春柳在男女之事上没春桃开窍,在她看来,陈姨娘是吃饱了撑的,拿姑娘闲聊。

“姑娘别往心里去,”她劝,“后院三位姨娘,除了林姨娘不掺和是非,另两位都是嚼舌根的高手,和这种人计较,非气死自己不可。”

“嗯,我知道。”云琇敷衍回答,心里明白,陈姨娘一定看出端倪,否则不会空穴来风。

可已经发生,怪凌骁,怪自己都于事无补。

凌骁呢,有心跟她说话,找了几次,不是避而不见,就是礼貌回绝,弄得他很窝火。

临到进京最后一天晚上,凌骁不管三七二十一,敲开她的房门。

“回侯爷的话,姑娘睡了。”迎门的是春柳。

凌骁沉着脸,气势逼人道:“叫她起来,我有话问她。”

春柳经不住吓,连忙进屋回话。

云琇知道今天躲是躲不过去了,找由头支走春柳。

“侯爷请坐,夜了喝茶不易睡眠,就白水吧。”她倒水给他,被一把抓住手腕。

凌骁皱着眉问她:“给个痛快话。”

“我没什么不痛快。”云琇坐下来,给自己倒杯水,润了润嘴唇,“只是不知道面对侯爷说什么,索性避而不见。”

凌骁懂了:“你在怪我。”

“不敢。”云琇低头,“原本是我叨扰侯爷,让侯爷有了别的心思。”

凌骁冷笑:“怪我不该睡你?”

“那我该笑脸相迎吗?”云琇抬头,冷冷看他,“我没哭没闹,没说你不对,你想我如何?是不是那晚之后天天顺从你,等着白天人家戳我脊梁骨?”

“谁敢!”凌骁目光慑人,指着她,“我就是开口找云之洞要你,他都不敢放一个屁,你以为自己多金贵?我说了会娶你……”

“够了!”云琇嚯的起身,指着大门,“我不金贵,忠毅侯府门槛高攀不起,跟你一场,是我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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