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作品:《难瞒

月色带点灰, 被乌云遮了一半。

顾漾舟面无表情地盯着她,光线暗淡的路灯下,他站得挺直, 沉默的时间持续得有点久。

筑清光的好说话从来都在陌生人眼里是那样,在身边人面前她娇纵过了头。

何况是顾漾舟。

何况是一直以来都对她逆来顺受的顾漾舟!

他这么拉下脸,气压低得让她非常不爽。

腰间镂空设计的裙子被冷风无孔不入地往里灌,筑清光忍着没发作,念着他还是个病患,又踮起脚顺着他的话去亲他。

但两个人身高差了20多厘米, 尽管她穿了个高跟, 也还是有点费力。加上工作站了一天,已经很累了, 顾漾舟却偏偏不低头。

她来了脾气, 转身想走:“不亲就不亲, 谁想啊!”

顾漾舟揽着她的腰,一只手放在她后颈上,顺势抬高吻下去。舌尖撬开贝齿之前,仿佛听见他说了一句“我想”。

他一点也不循序渐进,唇舌相贴, 先是把筑清光的下唇含得湿湿润润。凉凉的舌一下一下舔舐她的上颚,又绕上她的舌尖,交缠, 重重地含吮。

浓重的夜色中,暧昧的津液声不合时宜地响起。

身后安全通道里传来卢琳大嗓门抱怨的声音,“清光姐,我刚刚把楚惊绝认成你了!拉着她跑到休息室才反应过来,然后遇到陈醉告诉我你在这。没想到你和陈醉老师居然也认识, 我大学时候还迷过他一段时间呢!对了,你们关系怎么样,能不能————”

筑清光第一次被吻得这么狠,有种窒息的快感。急忙想推开他,却在卢琳问出和陈醉关系怎么样时被顾漾舟吻得更深。

她骨头都是酥的,耳尖在欲盖弥彰地泛粉。顾漾舟变本加厉,手往后移到她的肩带上,越发有些肆无忌惮。

荒谬至极的做法,筑清光吓了一跳,膝盖摩擦上他的腿才勉强让他把自己放开。

卢琳本来就有点夜盲症,又是个近视眼。

远远只看见四下安静的街道只有马路对面一团黑影,下意识就觉得是筑清光站在那。一走近才发现是两个人抱在一起,惊得她顿时想和旁边的车一起隐入黑暗里。

顾漾舟把大衣脱下包裹住筑清光,这才转过身。

“顾警官?”

按道理来说,顾漾舟和她统共也才见过一两面,警局、医院。但他长相气质太出众,卢琳又是个年轻女孩子,难免对他记忆深刻。

他点头答应。闷在衣服里的筑清光弱弱出声:“小琳,活动结束了,今晚先送你回去吧。”

卢琳:“好啊!那麻烦你们了。”

趁着卢琳自觉往后座钻,顾漾舟抬手摸了摸筑清光的耳垂,突然凑近说了一句:“她没看见。”

冬日里,男人呼出的气息都是热的,灼烫着她的脸越来越红。

!!!

这还是顾漾舟吗?

偷偷摸摸地在别人后面调情很有意思嘛?!

筑清光反应过来,她凭什么害怕被看见,害羞不是她的风格啊!于是立马恼怒地把这莫名其妙的情绪转移到驾驶位上去。

顾漾舟余光扫见她怒目而瞪的眼神,舒心地抿弯了唇。打过方向盘腾出手来,指腹擦过她含着水光的眼尾,亲昵地抚了抚。

筑清光:“.……”

她拍开他的手,撇嘴把头扭向另一边。

后座的卢琳眼观鼻鼻观心,假装看不见这对小情侣互动,貌似还在吵架?

都说小两口吵架,第三个人最遭殃。

她尝试着和筑清光搭话:“清光姐,你和那个楚惊绝是不是亲戚啊?长得真像,风格也像诶,都.……好酷!”

筑清光恹恹反驳:“不认识,哪里像,她看上去比我凶。”

虽然两个人都是明眸皓齿的明艳五官,但筑清光内里是个小娇娘,而那位楚惊绝光是身高就有175,一看就是心有猛虎的人。

“.……”

卢琳把注意力转到一旁开车的顾漾舟身上去,上次见他还是面无血色的样子,这次看已经好了很多,貌似还多了点人情味。

她猜测地问:“顾警官,您学生时代是不是成绩特好?”

筑清光抢过话:“看出来了吧!就是古板无趣的书呆子。”

“没有没有!就是很正经绅士,给人一种优等生的感觉。”卢琳挠挠脸,不好意思地补充,“那天在警局里看见这么多警察,就顾警官让人耳目一新。”

正经个屁!刚刚还抱着她又摸又啃的!筑清光不给面子地嗤一声:“别拍他马屁了,这人是个木头。”

被当着面这么骂,顾漾舟也好脾气地照单全收。卢琳感叹一句筑清光能找到这么一个温柔的男朋友的同时,又小声问:“那清光姐,你喜欢顾警官什么呀?”

车正好停在红灯前,车内空气仿佛都凝滞下来,一点杂音都没有,两个人都在等她的答案。

顾漾舟唇紧抿着,面色如常,眼神定定看着前方,搭在车窗旁的手微微收紧了点。

他很紧张。

内心告诉自己一万次,她是因为躲不开、救命恩情、十多年认识的旧情.……才勉为其难答应试一试的。

他们一直是不对等的关系,顾漾舟对她的感情已经到了一种偏执渴慕的地步。

如果真听她亲口承认她的云淡风轻,他怕是会觉得自己太卑鄙又太可悲,道德绑架般的把这样的筑清光留在了身边。

“清光姐?”卢琳又试探地喊了一句。

副驾驶的女人缩成一团,毛毯搭在雪白的大腿上,把他的大衣压得皱巴巴。毛茸茸的脑袋斜斜地倚在窗边,呼吸清浅。

顾漾舟看过去,只望到她的后脑勺。他偏开头,调高了点温度,轻声:“她睡了。”

“哦……清光姐这几天是没怎么休息好,因为离职的事情,台长舍不得放人,就折腾她呢,工作安排得满满当当。”

卢琳应下,声音放低了点:“顾警官,前面那个路口把我放下吧,谢谢。”

等停了车,车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一种难以描摹的气氛静静流淌在两人之间。

筑清光刚刚其实没睡着,她听见卢琳问时只想着给一份正确答案。但思来想去,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最直观的想法就是她习惯顾漾舟的迁就和纵容,习惯他在身边的一切。

他优点也很多,长相身材对她胃口,脑子聪明,两个人一块长大知根知底。

她没花过时间去关注其他人,也想不到如果自己要走一趟人生的恋爱必经阶段的话,除了顾漾舟还应该是谁。

这话听上去矫情又酸牙齿,筑清光自诩是个干脆利落的人,无心情情爱爱。更不想把这种话挂在口上,正好他的一句“睡了“帮她解了围。

“醒了?”顾漾舟是警校高材生,当然知道她是真睡还是假睡,只是不揭穿而已,不揭穿总归还能给自己留一点模糊不清的期待。

筑清光顺着他话点点头,看着他轻车熟路把车停在自己公寓楼下。不禁感叹当警察真好,能对她的私生活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那我上楼了。”她打开车门,一只脚已经踏下去。

顾漾舟默不作声,只轻轻点头,指骨压着方向盘渐渐泛白。

他还是太着急了,一旦抓住机会就会奢求更多。从朋友到懵懂暗恋,然后是不堪的迷恋和寄托。

明知道筑清光是什么样的人,他不能对她要求太多东西。

筑清光看他反应冷淡,心下也堵了点。关上车门后也没其他话,径直进了大楼。

谈恋爱真的让人烦!

筑清光第一想法就是这个,顾漾舟闷油瓶一个,心里藏着话不说。她耐心又差,不可能花精力去猜。

早就觉得他们两个人不适合,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从生活理念到价值观,没一个是匹配的。

洗过澡,今天商场的负责人打来电话为安保问题道歉,客客气气的,但她终归有点不爽快,敷衍几句挂了电话。

“痴线!(神经)”她骂了一句,也不知道是骂谁。

门铃响起,筑清光打开大灯,透过猫眼看见了隔壁那位大婶。

她开了门问:“这么晚了是有什么事嘛?”

“你往窗户那瞧一眼,有个男人一直盯着你屋子阳台这!”大婶人很热心,说,“模样生得很俊,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变态,要不要报警啊?”

筑清光一愣,好像想到了什么。她摆摆手:“没事,应该是我男朋友。”

顾漾舟确实没走,冬夜里连猫叫声都没有。寒风凛冽,他倚着车门在抽烟,看着楼上那盏明灯出神。

筑清光下楼跑得急,没穿外套,跑到他面前时已经打了好几个喷嚏。

“你在这干嘛?订酒店了吗?”她往手心哈了口气,话还没问完。

他眉心微蹙,把人塞进车里。

睡裙因为猝不及防半躺在后座上的姿势往上缩了点,顾漾舟眸光幽暗,不回答她的问题,压过去舔她纤细修长的颈线。

纠扯间,筑清光的睡裙被彻底撩到了锁骨那。

他低头感觉到窒感,漆黑短发刺着她的下巴。嘴边字眼有些含糊,离她又远又近:“为什么没穿?”

背脊上的蝴蝶骨被大手不厌其烦地摩挲,有点难熬。筑清光就算是再理解成年男女的交往模式,也不免局促羞耻地推他。

揪着他被扯出来的衬衫下摆,喃声:“谁睡觉还穿内衣……别亲了,顾漾舟,你滚不滚开。”

他闻言退开了点,呼吸粗重,站到了车外。

筑清光上身滚烫,小腿以下却还受着风,颇有种冰火两重天的感觉。

她慌乱地把衣服扯平,看向顾漾舟。被突然喊停让他有点狼狈,手握得车门极紧,青筋外是一层白皙的皮肤。

“回去吧。”他嗓音很沙哑,已然动了情,

这算是没和好?

筑清光顾不得那么多,急忙伸腿勾着他:“我不是讨厌,也没嫌弃!就是……想说我们一起上楼吧,你在安清也没地方住。”

……

电梯上的数字一层一层往上跳,两个人牵着的手起了汗,分不清是谁的。

大半夜地把男朋友带回家会发生什么,这问题简直用脚趾头都能想出答案。

筑清光从来没觉得17楼只需要一两秒就到了,她几乎是机械地打开了门,靠在玄关那纠结地咬了咬下唇:“接下来我们做什么啊?”

顾漾舟难得闲散,坐到沙发上抬眼看她:“你叫我上楼的,你说了算。”

“.……”

她看着他随意坐在那的姿势,突然恶趣味想到古早总裁文———坐上来,自己动?

筑清光打了个寒颤,甩开这鬼畜记忆,打开浴室门:“洗洗睡吧。”

好在顾漾舟没再继续为难她,换了鞋就进去了,

她松口气,脑子里又想到他受伤不能沾水,刚刚在车上好像蹭到了他腰间的纱布。筑清光不确定地敲敲门:“顾漾舟,你一个人能行吗?”

“要不要我帮忙?”

“我没别的意思啊,就是想到你伤还没好透吧。”

没有一点应答,水声潺潺,并不算吵。她开始确定顾漾舟是故意不理人,窝了点火气往门上踹两脚:“顾漾舟!你好不讲卫生,我都没看过你洗澡!”

话音刚落,门打开。

她被扯进去撞进他怀里,耳边传来一句“那就进来看”。

大概是自作孽不可活,筑清光才发现他一丝.不挂地站着,肩颈线直到肌理的弧线都无比匀称,肌肉精瘦而漂亮。漆黑柔软的头发被打湿,真是活色生香的性感身材。

她脸红心跳的瞬间又隐隐觉得刺激,装作若无其事地说:“就说了伤口不能沾水啊……还好纱布没湿。这里有点热,我先出去了。”

毫无疑问,她没走成。

反倒被顾漾舟压在了洗手台上接吻,亲得毫无章法可言。

他慢慢蹲下,视线放在她腰间那朵玫瑰纹身上:“这是什么?”

“嗯……之前学做饭的时候,穿的短衣服,被油溅到了,留疤不好看。”她被折腾得有些晕乎乎,完全是另一个脑子在思考。

之前是指大学毕业的那几年,他们唯一对彼此空白的那几年。她十指不沾春阳水的人,慢慢学会独居、适应朝九晚五,而他不在她身边。

顾漾舟低头吮着那块肌肤,眼尾一抹病态潮红。

蚊子血,玫瑰痧。

灵魂如果能被打上烙印,那他甘愿沉没在这场□□深渊里。

舌间相互试探,津液交换。湿湿的水声响起,筑清光唇舌被吮吸得发麻。

像个荒淫的梦。

迷迷糊糊间,她被放在了床上,两个人都不着寸缕。感觉到什么,筑清光往床头爬去关了灯。没歇几秒,两条腿又被扯回他身下。

还记着他有伤,她不敢反抗,憋着哭腔:“顾漾舟,你要是让我疼了,我就咬死你!”

“咬,用力咬。”他把颈动脉凑到她嘴边,贴着她的耳垂含吮,乱七八糟地说了几句什么。

筑清光听不清,也不想听,恼了:“你别出声!”

“好。”他低低地应,似乎还发出一声笑,“那你出声。”

她是真想咬死他算了,却又忍不住叫出来,求饶似的让他轻点,似哭似哼。

轻不了。

顾漾舟不再说话,气息浓烈而炽热。听着她哭,他也心疼,无比希望自己能清醒点。

他们幼时相识,是彼此生命中最熟络的朋友,所有对异性的认知都来源于他们对方。在哪里都是有默契的,紧张、摸索、疼痛过后是相互享受,是沉沦情.欲,是抵死缠绵。

……

筑清光不是什么传统保守的人,她一向喜欢顾漾舟身上那股干干净净如同盛夏青檀树气息的味道。手腕还搭在他肩上,摸上他眉峰的手被攥着亲了又亲。

顾漾舟话语克制压抑,拥着她的肩,一下一下吻。

“.……你好重。”她赧着脸推他胸膛,眼睫蒙上一层水雾,“先、先出去。”

“再让我抱会儿。”

抱着抱着又开始了,床单乱糟成团,粉嫩的脚趾蜷起。寂静的夜里,窗外下了初雪,混着小冰雹敲在窗口和树梢上。

他在发.情的时候声音总是低得不行,音色缱绻沙哑,像蒙上一层薄薄的的沙砾。贴着她耳边和脖子上的血管,轻轻咬她的侧颈。

筑清光泪眼迷离地去回吻他,他的欲望会蛊惑人。

荒唐的一个晚上,直到凌晨四点多她才从云朵上跌回地面。

腰酸骨痛,果然是色令智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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