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团结为上

作品:《盛世大宋

第十五章 团结为上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只不过,圣人的话未必就是真理。时间是种奇怪的东西,当你等待的时候会觉得时间的流逝实在是慢得令人心烦,而当你的生活充实而忙碌时,你才会和圣人一样觉得光阴匆匆!

“这么说,我现在的状态和圣人也差不了多少?”杨翼说这番话的时候,已经是元佑四年的正月十五了,对于自己忽然就达到了圣人的境界,杨翼多少有些无奈……

自从小皇帝亲政到现在这个把月的时间里,朝廷里还是有了令人欣喜的变化。毕竟赵煦的心里清楚得很,他有今天大权在握的好日子,杨翼当居首功!是以在亲政之后的第三天,赵煦就投桃报李,给了杨翼一点点小恩惠!

所谓的“小恩惠”,其实也就是给杨翼那一长串的官名之后加了一个小尾巴,所以杨翼现在的身份就变成了“检校太尉、开府仪同三司、武学谕、同中书门下平章军国事”

对于杨翼身份的变化,帝国的文武官员们自然是心中雪亮。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杨翼无可置疑的将是大宋朝又一个在皇帝面前炙手可热的权臣。 所以,这段时间里汴京城里刮起了一股找杨翼拉关系的风潮。

只可惜杨翼自从为官以来,大半的时间都不在朝中,要么去打仗要么去督办粮草,朝中官员真想和他拉上点关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只不过帝国的官员们也不是傻子,以前的关系咱找不出来,那么现在制造点关系终归不成问题吧?

于是乎,这段时间里投往太尉府的拜帖堆积如山,很多人都在帖子里称呼杨翼为“老师!”,而自称为杨翼的门生。太尉府前车水马龙,登门拜访以求得到太尉大人赏识的人不计其数。

“搞什么呢?”杨翼郁闷的将又一封信扔进了废纸堆里:“毛渐多大年纪了?怎么他也写信来自称学生?这不是笑话么?”

“能者为师嘛!”种思谋捡起毛渐的信笑了笑:“大人要成就一番事业,朝野间多几个门生故吏还是应该的。毛渐在江南的名声还是不错嘛,前两天石贽石大人不也还写信赞扬毛渐为高邮百姓修水利么?”

杨翼苦笑道:“石子仕这个家伙打的什么主意我还不清楚?他跟我之间以兄弟相称,要是毛渐真的认了我做老师,一回头他石子仕就能在毛渐面前混个师叔的名头。还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

其实杨翼的话还真说中了!要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乃是我中华大地的优良传统,许多人在往太尉府投拜帖石沉大海之后,便开始打起了杨翼身边亲戚的主意。

亲戚,当然指的是杨传香。几天来飘香楼那边的热闹劲不比太尉府来得差,许多人要求拜在杨传香的门下。杨传香可就乐坏了,他和杨翼不一样,他是来者不拒。你不是要当俺的学生么?没问题!快点到账房把学费给交了,只要学费交得多,别说你当我学生,你就是当我的师弟都行!一回头杨翼还得管你叫师叔呢!

为了这个事情,杨翼没少跟杨传香发脾气,只不过每次杨传香都根本没把杨翼放在眼里。“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杨传香是这样对杨翼说的:“贤侄你一直没有婚娶,而我杨传香年纪大了生不出来!承福和得贵两个小兔崽子更是没啥出息!咱们老杨家眼看着人丁稀少,我收点学生不也是为了光大门楣么?你自己不收还不让老爷子我收,你还算不算咱老杨家的人?”

要说娶媳妇生孩子这事,如果是别人说杨翼,杨翼还无所谓。反正死猪不怕开水烫!可杨传香说杨翼,他的感觉就不太一样。毕竟这么大个人了也没给老杨家添些人丁香火,还真是辜负了杨传香对他几年来的关心,所以杨翼对于杨传香这番歪理基本上是无言以对。

当然,以上的只不过是小事,这段时间的朝堂里依旧不是很太平。

皇帝赵煦在给杨翼增加了权力的同时,也在享受着权力带给自己的快感。在年末的一次朝会上,赵煦对旧党动了手!准确的说,赵煦把蔡京和张商英又调回了京城,转而任命了刘安世和梁焘去做山陵使。

皇帝的这番举动当然在整个帝国都引起了不安。“陛下是否要清算旧党?”“又一轮清党开始了么?”这样的疑问开始在朝野间流传。

“杨爱卿!朕这样做应该没问题吧?”赵煦在南御苑愉快的射杀着那些奔跑的麋鹿,而身边作陪的则是他最信赖最倚靠的大臣:“朕以先帝之志,定要大行变法!先把那些碍手碍脚的家伙全部流放海南!然后再将先帝的变法重新颁行于世!多收赋税整顿兵甲,灭西夏、契丹,隧成不世之基业!杨爱卿乃国之干臣,可要为朕出大力气啊!回头你去草拟个名单出来,朕把他们都收拾了!”

说实话,杨翼对赵煦做法并不以为然。在他看来,大宋朝的事情坏就坏在党争上。自从王安石去世之后,党争之风愈演愈烈。今天你上台打击我,明天我上台报复你,完全变成了意气之争,对国家没有一点好处。虽然杨翼自己也是依靠打击旧党上了台,虽然杨翼也立志要对大宋作出一番变革,但他并不想让仇恨继续发芽、并不希望历史在可见的将来一次又一次的重演。

而且杨翼现在有几个新法需要推行,如果此时掀起清党之风,那么自己的新法在推行上一定会遇到旧党的强力抗争和反弹。所谓困兽犹斗,杨翼不希望自己新法推行的过程,最后演变成腥风血雨。得饶人处且饶人,此时应用怀柔之策安抚旧党平息仇恨啊!

更何况旧党只是政治观念不同,他们中的许多人都是忠君爱国之士;反过来新党这边也不尽是立志变革中兴大宋的人,据杨翼所知很多人都是打着新党的旗帜为自己谋取政治利益。平衡!帝王之道在于平衡,而朝堂之上也需要平衡和制约,很难想象朝堂里一党独大会对国家有好处。变法究竟行不行得通?施行的过程有没有问题?总是需要有人来反对、提意见、监督的,也只有这样新法在实施过程中才能少走弯路,变得更加完善。

“臣以为,陛下将梁焘、刘安世两位大人调去做山陵使便已足够,完全可以警示朝野!”杨翼斟琢着自己的用词:“至于贬官流放等举措,大可不必如此!昔日先帝在时,也不曾将旧党尽数逐出朝堂,王安石相公对守旧大臣也时常有赞誉之词!所谓过犹不及,一党独大危急社稷。帝王之道在于平衡中御!还望陛下三思!”

“哦?平衡中御?”赵煦将手里的弓箭扔开,想了一会,忽然笑道:“杨爱卿的话我以前也听高娘娘说过!善!足见杨爱卿乃忠心之臣,时时不望为我大宋社稷着想!先前蔡汴还上了条陈,说是要改元建制!将元佑改为绍圣,取追述先帝变法之意!本来朕深为赞同,现在听杨爱卿这么一说,蔡汴的条陈未免有些操之过急了!”

杨翼心中一惊。元佑改为绍圣,本来按照以前所知的历史应该在元佑八年之后。由于赵煦在元祐时期被冷落和忽视的经历加剧了他对元祐政治的不满,便极力推崇神宗,所以改了年为绍圣。当然现在历史早已改变,可是依旧不能这么快就去改元。贬几个旧党大臣的官还算不了什么,你要是把元佑改成绍圣,那可就是大风波了,一转眼就会激起朝野的严重对立。这样折腾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杨翼之所以吃惊,乃是因为他忽然想到,自己要说服的不止是皇帝一人!下面像蔡家兄弟这样的大臣,自从车盖亭案之后都心怀怨恨,也需要自己压制住他们的怒气啊!说来也怪当初梁焘他们搞出的事,非要在车盖亭案中弄出个所谓的“元丰党人”名单出来,现在还要自己大费一番周折去帮他们擦屁股啊!

当然,杨翼的心里除了吃惊,还是有一点欣慰的。或许是因为历史的改变,高太后在元佑三年就病倒了,赵煦的心理还没有像已知历史那般被长达八年的元佑政治所完全扭曲,起码他现在能认识到改元操之过急,这算得上一个好消息了。

“陛下英明!”杨翼微笑道:“改元一事诚不可取!其实依臣之见,陛下若真想在这时出口恶气,便把气发在当初搞出车盖亭案之人身上好了!当初的罪魁祸首乃是大理寺卿吴处厚,正是他把蔡确的诗歌进行曲解,才有了车盖亭一案!如果陛下不追究他人,而只是惩处吴处厚,一来可以平息朝中新党的怨气,二来可以警告旧党不要出来阻碍变革,三来更可以告诉天下,朝堂之上不可行倾轧之事!团结才是我大宋的主流!朝堂上相互倾轧者,吴处厚的下场即为榜样啊!此外,不追究他人,还彰显了陛下仁德之心,令满朝文武感念陛下之仁厚!”

赵煦大笑道:“朕随口一说,却引来杨爱卿这番分析,杨爱卿真是朕的不世良臣!也罢,改元之事便不再提起。吴处厚那逆贼自然不可姑息!至于安抚那些旧党的老家伙,哼!朕不问他们的罪过便算了,可千万不要出来惹恼了朕!”

赵煦笑眯眯的看着杨翼:“朕给杨爱卿加了同平章事,爱卿还满意么?朕觉得还是待卿太薄!听说爱卿之族弟有个叫杨承福的,今年科举落弟,朕以为当以家世赐其同进士出身!此外年关将近,明春各地多有官员回京述职,爱卿大可偕同吏部加以考核。若有爱卿的门生故吏、同窗好友,爱卿自向朝廷举荐便好,朕无不支持啊!”

杨翼心知这是小皇帝在向自己示好,毕竟小皇帝刚刚上台,需要自己有足够的实力为他做支撑,顺便也卖个人情,好让自己死心塌地为他办事。话又说回来,小皇帝生日过后已满十六,算得上长大成人了,有这样的心机也不足为奇……

事实上,南御苑的这场君臣对话,在第二天就在朝中有了反应。赵煦在早朝上先是拒绝了蔡汴关于改元的提议,接着就有来自杭州的条陈被提到了朝堂上。

条陈是知杭州府事大人写的,内容却是说蔡确的儿子从岭南到了杭州,一路上都在为他父亲喊冤。结果在杭州得到了很多乡绅的支持,士绅联名具保请求杭州府为蔡确平反。

朝堂上的所有人都精明无比,一听这么个条陈就知道这事情里边大有玄虚,凭什么蔡确的儿子早不喊冤晚不喊冤?偏偏这个时候跳出来?而且杭州士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喜欢蔡确了呢?这事情多半是有人策划的。联想到近来要清党的那些传闻,若是皇帝陛下借用这个事情来作文章,说不定今天朝堂里的许多人,都要卷铺盖去海南了!

不过有时候朝堂就像个大舞台,只要是舞台就一定充满了戏剧性。就在许多人都心里惊恐不安的时候,杨翼站了出来。

杨翼先是历数了车盖亭一案中对新党的不公平,指出车盖亭案其实就是捕风捉影无中生有的文字狱。新党的罪名纯属罗织,对新党的打击纯粹属于政治迫害。让在场的新党大臣们声泪俱下。“于我心有戚戚焉!”蔡家兄弟当时就准备上场开始对旧党大加指责了。

然后杨翼就追根溯源,把矛头指向了当初提出车盖亭案的大理寺卿吴处厚,认为是他个人的原因造成了朝廷上的集体失误。

这番说话马上在整个朝堂都引起了共鸣。旧党指责吴处厚为自己开脱,而新党对于吴处厚当然也是深恶痛绝。最后赵煦给车盖亭案永远的划上了句号。大宋从不杀士大夫一人,流放就是对士大夫最严酷的刑法。至于吴处厚被处于“九族流放,终不得归”便算得上酷刑之中的极刑了!

再接下来,朝堂就变成了赵煦和杨翼两人上演双簧的舞台。赵煦不断提出旧党某人做过某些事,有什么样什么样的罪名。而杨翼就上场提出这个事终究是在特定的历史时期形成的,怪不到个人的头上,一来二去,把朝堂上几乎所有的旧党都数了一遍,最后的结果是当然没人有罪,罪名最大的也只是得到一个“申斥”的惩罚。这一刻的大宋朝天下太平。

旧党这边开心啊!杨翼是个好人!几乎片刻之间杨翼的正面形象就深入人心。只不过旧党开心了新党就不太愉快。蔡汴、蔡京等人盯着杨翼,眼珠子都快飞出来砸得死人。

“臣请推行《科举新法》!”杨翼在新党开始不愉快的时候提出了这样的说法:“臣请调章淳大人回京!”

章淳,乃是新党曾经的旗织,一代名臣。虽然现在处于被流放的状态,但对于朝廷里的许多人来说,章淳仍然是一个重要的标志和符号。赵煦当即同意了杨翼的意见。而对于目下朝堂上的新党大臣们来说,这也是个值得庆祝的事。毕竟这意味着车盖亭案的最终平反。

而旧党这边虽然绝对不喜欢章淳这人,但现在也没人打算出来反对。他们刚刚才经历了一次心惊肉跳的危机,现在自保还来不及根本就不敢再生事端。而对于杨翼说要推行《科举新法》,他们一方面认为此时不宜反对,另一方面刚才杨翼一力为他们说好话也终于起了效果,他们总要还杨翼一个人情。

“诏!即日起行《科举新法》,于南泊建中央太学!太学博士李格非,除太学谕!门下、中书行文,着户部、开封府、礼部、吏部协办此事!另外章淳回京,另行任用。”在皇帝赵煦清脆嘹亮的声音中,杨翼心满意足的叹了口气。这种两边讨好的事,真是难得啊!而今后一段时间,估摸着朝廷将风平浪静。最起码在表面上,团结将成为大宋政治的主流。

所谓“赌场得意情场失意”,世界上的事总是这样,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朝中的事情没有了波澜,而家中的事情就会让人烦恼。

从去年年末到今年的新年,这段时间的业余生活让杨翼非常的郁闷。且不说那些堆积如山的拜师帖子,就说“过年”这事,便让杨翼想学王存,弄一副白绫往梁上这么一挂……

一个事情是孤独。人什么时候最孤独?在杨翼看来,一个人待着的时候算不上孤独,而当你一个人看着别人其乐融融在一起却没自己什么事,这个时候才是真正的孤独。

要过年了,大宋朝过年的气氛相当浓郁,到处都是一派歌舞生平。而按照传统,太尉府中的许多人都要回老家与亲人相聚。王有胜在临近年前告了假回老家青州,值到正月十五以后才回来。府中的侍卫们都是胡人,从留山原出来后一年都没回去过,这个时候也提出要回去和族人一起过年。至于其他的丫鬟、杂役也都知道杨大老爷面黑心软,不但提出要回家过年,甚至还提出是不是老爷应该把路费以及年终奖金给发发呢?

一开始的时候杨翼还真没觉得这是个问题,回家过年人之常情嘛!走吧!能走的都走!路费什么的不成问题,老爷我别的没有就是有钱!

结果整个太尉府立马人去楼空,王有胜、胡人、丫鬟杂役走得一干二净!然后杨传香派人带了消息过来,而这个消息给了本来心情还不错的杨翼以致命一击。“贤侄,本来我是想在京中过年的,可现在倒好,托你的福皇上给承福授了同进士出身,俺们老杨家出个官不容易,当然你算是一个稍微大点的。但我得让承福回老家烧柱香啊!啊?你?你就别去了,得贵这家伙靠不住,你这几天帮我把飘香楼看严实了!”

杨翼当时就发了急,本来我就打算在飘香楼找你过年的,现在你也走了我和谁过去!回乡下你也把我捎上啊!可杨翼这话没法说,消息是下人捎过来,杨传香早走得不见踪影了。杨翼仔细这么一捉摸,才想明白老狐狸为了收学生那事还在跟自己呕着气,所以连回乡都不带上自己了。

完了!杨翼这下才发现事情坏了,不过也没坏到尽头,杨得贵还在嘛!“得贵!过来陪我四周围逛逛!”杨翼喊了老半天,这才发现连杨得贵也不见踪影。

其实到这个时候杨翼才想起几乎有半个月没见过杨得贵了。他心里清楚得很,自从江南回来之后,杨得贵这个混蛋就开始犯了游手好闲的毛病,整天带着一伙不知从哪里召集来的爪牙,满京城的四处招摇。喝酒遛鸟赌钱**调戏良家妇女,反正杨得贵这个朝廷命官算是把朝廷的脸面给败了个精光。三天两头就有人上太尉府告状,街坊邻居家里丢猫丢狗,人家头一个就怀疑是杨得贵那伙人干的。甚至有一次钱勰还派人送了别人状告杨得贵调戏民女的状纸过来,让杨翼自己看着办!

“这样下去好像不太行!”杨翼寻思着是不是给杨得贵弄一个实差干干,要不以杨得贵的性格,当一个无所事事的散阶武官实在是个祸害!此外杨翼还从这件事上想到了皇帝许下的诺言:“皇上开了金口,让我推荐一批人升职。不要白不要啊!”

说实话,杨翼其实还有更深一层的考虑。要说自己的改革马上就要展开,而所谓“事在人为”,光靠他杨翼自己一个人是绝对不行的。以“有序兼并法”“农税新法”为例,这些东西构思得再好、再有详细的调查都好,可毕竟是自己在脑子中虚构而出的,经不经得起考验只有天知道,而这些法案一旦推出就会涉及到很多人的生计,绝对容不得太大的闪失。

“我要增加些人手啊!总要弄几个幕僚吧?”杨翼掰着指头数了数自己现在身边的人,几乎全是武将,跟这些人说军事那自然是没问题,但要说经济改革什么的就纯属对牛弹琴。哦,也不全是武将,还有一个张择端。只可惜那人是一搞艺术的,跟政治经济都不沾边。

杨翼在空旷的太尉府思来想去,最后他认为自己有三个办法。一个就是等过了年,江鞪几个回京述职的时候,自己想办法让他们调回京中,成为自己朝堂上的助力。二是自己要安排一些人在地方成为主事官员,将来这些地方官员可以很好的贯彻推动新法的开展。这些人的来源有很多途径,比如可以安排毛渐这个大投降派出任“路”一级的专业官员、比如曾经在府州主政的折克行也可以进一步的提升。第三则是自己应该招募几个有真实学问的人,放在太尉府充实一下力量。杨翼首先想到的人选是扬州粮科官陶亦周,那人看来对粮食农业有着丰富的学识,再一个就是林东的族弟林敏。林敏能把生意做得那么大自然有经济头脑,况且家学也很丰富。而更重要的原因是,杨翼认为把林敏弄来之后,想必林东的脸色就不会太好看。

“两个人还是太少,我还要招募几个。前提是可靠、有学问!”杨翼眯缝着眼睛盘算了半天,最后认为这事终究要等到过年后才比较合适,眼下的问题是,自己怎么渡过这个孤独的新年?

杨翼满太尉府溜达了一圈,终于让他找到了人影。李莺鸣没有地方可去,当杨翼看到她的时候,她正在作画。

“你画的啥玩意?”杨翼好奇的把脑袋凑过去一看,那画只有一个轮廓,隐约看着像匹马:“你为什么画马?”

“马,跑的时候很欢快!很热烈!那种感觉叫….”李莺鸣想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自由!”杨翼的心思转得很快:“你是不是不想待在太尉府了?追求自由?”

“不是!”李莺鸣微笑着看杨翼:“我感觉这个新年很开心。以前过年在莺鸣春上,从来都没有自己的天地,总要陪那些过年时呼朋唤友上船游玩的老爷们弹唱,很久没有像现在这般真正过自己的年了!所以我画马,或许就是大人您说的,叫…自由…这个词很少听过,非常贴切!”

杨翼当时就觉得鼻子有点酸,这么个孤独寒酸的新年,你还觉得不错!你还真是一可怜人啊!“过年嘛!我就带你去过一次自己的年!”

去哪?当然是去南泊。当杨翼就带着李莺鸣到了南泊后,发现果然不出所料,那里还有相当数量的贡生和部分武学生!贡生们是因为没钱回去,而部分武学生尽管有钱但是因为路途太远所以也没回去。

于是乎这个新年过得非常开心,杨翼自掏腰包见人就打红包,还派人到城里买了好酒好肉烟花炮仗,反正让南泊的学生们欢呼雀跃,整个过年的气氛在南泊也变得非常浓郁欢快起来。甚至李莺鸣一连几天高兴得嘴都合不拢,她第一次到南泊,优美的景色和过年时的快乐也是她第一次拥有的。

只不过,有人就是比较煞风景。人人都高兴的时候,杨翼却在南泊发起了呆。因为他又想到了中央太学的问题。

按照《科举新法》,将要设立中央太学,其地址当然就是在南泊。可是问题相当的多,一是建设规划问题,二是学科设置和教学资源的问题。杨翼前段时间一直忙于朝堂上的政治斗争,相当多的细节他并没有考虑好。现在突然想到不免就觉得头疼。

本来建设规划自然有开封府和朝廷专事土木的机构来负责,但杨翼认为自己有必要掺和一腿。因为杨翼想要的是一个综合性的大学,而这样的学校大宋朝根本没人见识过,只有自己才清楚应该需要什么样的建筑类型。比如图书馆体育设施之类。

事实上,从开始考虑南泊建设时开始,杨翼的这个年就算是过到头了。他当即找了几十个贡生跟他一起围着南泊转悠起来,考察和研究建设用地的环境和情况。这南泊占地广大,要研究仔细不下一番功夫是不行的,所以杨翼终于在元佑四年到来的时候,达到了圣人的境界。

“逝者如斯夫!”杨翼在正月十五的时候,发出了和圣人一样的感叹。是的,时间流逝,转眼之间年都过完了,太尉府上的人陆陆续续的回来了,而关于南泊的建设规划也做了出来:“接下来就是春天!一年之计在于春,我要充分利用这个春天,全面推行我的计划!”

此时的杨翼没有想到,就在两天后,这个春天真的就变得热闹和有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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