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保卫左村泽(四)

作品:《盛世大宋

第十二章 保卫左村泽(四)

夜幕下的湿地,或许比白天更迷人。雾气朦胧温柔的给大地装上了一层轻纱,远处的那个小湖在黑暗中展现出一种幽蓝的色彩,夏虫、青蛙、蝈蝈的叫声,还有芦苇的沙沙作响此起彼伏,有如天籁之音般为这个美好的夜晚歌唱。这里是左村泽东北,现在是十日之约的第六天的夜晚。

林东坐在草丛里,屁股下的土地很柔软,虽然这种柔软并不令人太舒服,但他的心情还是很不错的!因为他知道自己成功了,他成功的实现了自己的战术布置。

准确的说,林东和他部队是在第四天下午离开羊讹花大营的。这次离开和上一次即相似又不同。说相似,是因为走的时候还是唱着歌,也依旧使得疑神疑鬼的羊讹花不敢妄动。而说不同,则是因为他走的方向与上次恰好相反,他没有向西面白池城开进,而是转向了东面的宥州方向。

仅仅是变了方向而已,可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布置,却使得林东足以暂时摆脱夏军的追击了!各支夏军很明显的出现了错误的判断,最好的证明就是离开羊讹花大营后的一整天里,身后没有任何被尾随追击的迹象。更重要的是,林东和他的部队又一次获得了一整天的休息时机。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完全没有悬念,三支夏军大约是在昨天下午才收到了林东向东而去的消息,这个消息毫无疑问让他们都发了懵。机会就这样到来,三支夏军中的两支不知道去了哪里,而另外一支夏军则独自懵头懵脑的从西面扑了过来。

一个多时辰前林东得知消息的时候,夏军已经距离他不足二十里,潜伏在夜色草丛中的斥候回报说,那支夏军打出的旗号是“野利”。

“机会来了!”林东立即召集主要将领进行了作战动员:“夏军的力量终于分散了!我军利用夜色当可一战胜之!”

林东如此信心爆棚并不是没有理由的!首先从部队的兵力上看,原先有一万人的野利部经过不断的减员,斥候判断说目前大约只有**千人左右,不如宋军的人数多。其次从部队的状态上看,宋军在运动过程中始终占据着主动,从而得到了充分的休息,而野利部则恰恰相反,他们在这六天里疲于奔命,人困马乏不可避免。再从地理因素上看,夜色漆黑土地泥泞,遍布沼泽湖泊和灌草的湿地,其独特的地理环境极不利于骑兵机动和冲击。最后从战术环境上看,疲惫的夏军并不一定料得到,等待他们的伏击即将来临。

为了确保这次伏击万无一失,林东还对伏击的战术进行了详细的分析和布置。根据这段时间在湿地里行军的经验,他认为在几乎没有道路的湿地里行进,夏军的队型不可能保持得足够紧凑和完整,各部之间拉开的距离会比较大。

所以,林东制定的伏击战术,乃是把宋军分为三个部分。其中两部分在战斗开始后横向插入夏军队伍的空隙里,将夏军截成三段。然后主力部队全力猛攻夏军中间部队,是所谓“掐头断尾打中间!”

当然,以上都是过去一个时辰发生的事了!现在夏军的前锋或许就在两里之外,战斗将很快打响。林东坐在草地里听着远处湖面的蛙鸣,这真是一个美好的夜晚啊……

“美好的夜晚?”野利塔骑在晃悠的战马上不停的摇头,他的心情很郁闷。

说起来,野利塔是在前天与费听阿钛一道从左村向西北方向运动。因为在他看来,林东打败羊讹花的可能性并不大。那么既然林东打不垮羊讹花,当然也就不可能继续北进威胁梁乙逋,所以接下来林东还是会重演上一次的故事,西进白池城,企图继续带着各支夏军兜圈子。

“别人都说林东难缠得很,依我看来,只不过浪得虚名罢了!他还真当咱们都似叶悖里那厮般愚蠢么?”当时的野利塔多少带着一些得意的情绪。假如上面的判断没有错,那么错的将是叶悖里!叶悖里没有向西北运动去截住林东,而是从左村北进救援羊讹花。或许叶悖里也是无奈之举,毕竟他始终要担心他主子梁乙逋的安全,而俺野利塔就不存在这个问题。“想必叶悖里的心情一定是坏到了极点,眼看着林东往咱们这边跑却无可奈何,俺还真想看看他那种既无奈又郁闷的表情啊!”野利塔不止是有些得意,他甚至觉得有些愉快!当时他唯一的担忧就剩下费听阿钛这个跟屁虫了!费听阿钛二话不说就带着部队和他一起过了来,到时后消灭林东的功劳会算在谁的头上,还是一个未知之数。

结果野利塔的乐观情绪并没有持续多久!他花了一个下午加半个夜晚的时间抵达了左村泽西北,那里是从羊讹花大营前往白池城的最近线路,然后又花了大半个夜晚构筑防御工事,让士兵们挖出了无数陷阱,一直折腾到天亮的时候,坏消息就来了。林东没有西进,而是往东去了!

“向东?”当时的野利塔只觉得天旋地转两眼一黑,心里那叫一个苦啊!你说俺容易么?自打来到左村泽就没怎么休息过,东奔西跑全变成瞎忙活了!俺怎么就没想到林东是这样一条白眼狼呢?他林东压根就是一无情无义的狼崽子,竟敢弃白池城的禹藏麻花于不顾,竟敢丢弃整个战场向宥州方向退却,分明就是打算一气逃窜回大宋了!俺怎么就没想到林东这么没种呢?

怨天怨地似乎也不是办法,最现实的就是研究下一步该怎么走!在这个问题上费听阿钛和野利塔再度发生了分歧。

“你个没脑子的莽汉!林东不可能丢弃整个战场从宥州退回大宋!那是会被杀头滴!”费听阿钛每次说话都是一副冰冷加嘲讽的表情:“他无非又想向东带着咱们兜圈子罢了!我哪也不去了!我就在这守着,我就不信他不来!”

“你就守株待兔吧你!你们费听家就没一个好人,都是些没种的懒鬼!”野利塔花了半个时辰大骂费听阿钛,偏偏后者却若无其事般冷笑以对,然后野利塔就带着疲倦的部队东进了。

是的!东进!野利塔愣是不信逮不着林东!就算逮不着那也能追着林东跑,林东真要逃回大宋那赶跑宋军的功劳也能盖到他野利塔的头上!

不但要东进,这前进速度还不能慢下来!因为叶悖里就在羊讹花大营附近,假如叶悖里也去追林东的话无论如何都比他野利塔更快更省路,这功劳千万不能让叶悖里给捞去了!

为了加快速度,野利塔还专门组建了一支由军官组成的“督进队”,对疲倦的士兵们进行督促,稍有迟疑者就地诛杀!

就这样他又花了大半天,半夜里来到羊讹花大营。羊讹花的精神显得不是太好,一副即将崩溃的模样。野利塔对于他这副模样还是深表同情的,人羊讹花好歹也是当世名将,却在短短几天内让人打了六七回还不能还手,换谁都崩溃。只不过同情归同情,随后羊讹花说的一番话却让野利塔傻了眼。

“叶悖里将军调头南下左村了!”羊讹花有气无力的这样说:“叶悖里将军思来想去,林东搞东搞西,其最终目的还是为了守住左村!所以何必跟在林东后面走呢?直接占着左村,就不信他林东不回来!”

叶悖里南下了,那俺们要去追林东岂非就成了孤军?野利塔人粗心不粗,他立即想到了这个问题。那么是不是应该停止东进呢?

“怕了吧?赶紧南下去找叶悖里吧!”处于崩溃边缘的羊讹花说起话来完全没顾忌,他一眼就看穿了野利塔的心思,满脸不屑。

“我怕?我要害怕还千里迢迢赶过来?”野利塔当时就红了脸!大声争辩了几句后,他忽然发觉这里面有些不对劲!你说羊讹花跟叶悖里是一伙的!会不会串通起来蒙我呢?他叶悖里想仗着人多追过去立下头功,反而把我骗去左村!何其阴险啊!

“我要继续东进!”想明白了的野利塔微笑道:“其实倒不是我想逞能。现在阿钛在西,叶悖里在南,我去东面,你守住北面,如此一来林东还有何处可去?”

“话说得倒不错!”羊讹花奇怪的看着野利塔:“但你就不怕林东吃掉你么?虽说俺们梁相国和你们家仁多大人势同水火,但战场之上还是不要分彼此,我劝你一句,切莫孤军东进,那林东压根就是个疯子,而疯子是不可以常理度之的!”

羊讹花不说这话还好,他越说野利塔就越肯定自己的想法!你说羊讹花会这么好心来劝俺?八成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嘛!咱得赶紧走啊!去晚了可就分不了红,一回头去到仁多大人面前,咱还怎么压倒费听阿钛?俺出韦州城的时候可是跟仁多大人立下状纸,定要先取林东人头的啊!

就这样,疲倦焦急的野利塔只休息了两个时辰,在天亮的时候又一次踏上征程。行走了整整一个白天,目下夜已深,然而他却不能停下。再往前就快到宥州地界了,或许很快就能知道林东是不是退进了宥州城。又或许很快就能看到叶悖里与林东的激战。怎么能现在停下呢?

道路是难行的,野利塔是郁闷的!现在的他真的很疲惫,湿地真是令人厌恶的所在,身边几乎所有的士兵都是满身泥水,神情麻木的在督行队的呵斥下前进。战马不断的踩进松软的土地或者直接掉入野草覆盖的大坑里,就是野利塔自己,今天也不知摔了多少个跟头!

还有可恶的蚊虫,湿地里这种吸血的虫子似乎特别多,而且比其他地方的蚊虫更厉害,甚至能穿透厚厚的铠甲,咬得人浑身痒痒,实在难受到了极点!

远处有一个算不上大的湖,即便是在黑夜也能在远方看得见那种独特的幽蓝色彩,湖的旁边是高低起伏的丘陵,数座丘陵下星星点点的火把,像镶嵌在黑色绸缎上的明珠,不停的随风飘动。野利塔知道,那些火把是走在最前面的部队,他眯缝着困倦的双眼低低的笑:“如果他们回首望来,怕是觉得更为壮观吧?后面人和火把更多啊!足以蔓延到天边了!”

变化就是在这个时候到来的!一声凄厉的号角突然划破了宁静的夜空,数发火箭冲天而起让黑夜瞬间消失。

就是在火箭照亮天空的瞬间,野利塔明白事情坏了!他分明看到在远处的丘陵那里,许多宋军士兵从两侧低矮的草丛中站立起来,有如暗夜现身的厉鬼,带着狰狞的杀气!

“中伏了!战斗!”野利塔骇然大叫,身下的战马猛然挺立起身子嘶鸣起来。他顺势抽中腰间长刀,却不料战马前蹄下落时一脚踩空,踉跄一步,猝不及防下手中的刀飞了出去。

“啊?”野利塔傻傻的看着那刀子跌落在地上,一时间竟只觉脑袋里一片空白,他想不出来自己接下来该干些什么!是去拣起刀子?还是打马就逃?又或者问身边的士兵再拿把刀来?还是别管刀子马上指挥士兵们作战?反正这刹那间野利塔完全乱了手脚,他做梦也想不到已成狼狈逃窜之状的宋军,竟然还有伏击他的能力和心思。

但细想原因却是来不及了,喊杀声如巨浪般瞬间淹没了整个湿地,无数宋军的伏兵从湖边、从丘陵后、从灌草中冲杀出来。空中似有无数细密的虫子“嗡嗡”鸣叫,那是锋利的箭矢划破空气的声响。

周围惨叫声骤起,好几名亲卫中箭从马上翻滚下地。野利塔倒吸一口冷气,终于明白了自己该干什么,逃命吧!而且还不能骑着马也千万不要举火把,因为那无疑等于加速死亡。

“向后冲!”野利塔跳下马,从一名亲卫的尸体上拔出刀大喊,然后立即向后方狂奔。身边大队士兵蜂拥跟上。

许多箭矢如雨落下,不断有士兵在撤退的过程中被击中,滚倒的尸身在草丛里不断绊倒更多夺路而逃的士兵,一些失去主人的马匹四处瞎撞,黑夜里夏军乱成一团狼狈到了极点。

野利塔边喊边跑,不过跑出数十丈,经过一处周围满是芦苇的水谭。异变再起,芦苇剧烈晃动起来,水谭中激荡出无数水花,水花中长长的枪尖寒光闪烁,宋军竟然用芦苇管呼吸隐藏在水中,此时突然杀出来,声势尤其骇人。

一柄长枪就在野利塔胸前划过,大惊之下野利塔亦是豁出性命蛮劲大发,双手抓住枪杆死命的轮开,那名持枪的宋军死死握住枪柄,竟被野利塔这一摔之力连人带枪一起被扔了出去。

“奶奶的!”朱进狠狠的撞在地上,又被一名奔逃的夏军踩了一脚小腹,疼得直咧嘴。他带着几十号人在水里硬是藏了一个多时辰,憋得发慌,此时本想杀个够本,却不料一上来就遇上个狠角色!那人看起来是个将领,一枪没刺中不算还被那夏将给连人带枪扔飞了开,何其不服啊!他怎么说也是城东武馆屈指可数的一代大侠,这口气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连滚带爬的跳起来,朱进眼瞅着那夏将已经跑出数丈远,当即大喝一声往前追去。身边多是蜂拥逃窜的夏军,才追了几步,身侧就有马刀横砍而来。朱进跑动中轻扭腰身避过袭击,顿时杀心大积,长枪如银蛇飞舞,点出无数枪花,数名夏军士兵当场毙命!

“杀啊!”朱进杀得性起,一边呼喝,一边向前跑动。跑动中手上依旧不停,扭腰出枪,挡者披靡,身边向同一个方向跑的夏军士兵接连倒地,中枪者迸发出来的鲜血竟似雾气弥散。

近了!朱进冲得极快,那名夏将的背影已在十步以内!朱进厉声暴喝,双足发了死力向前跃出几乎在空中与地面平行,长枪在空中划出一道寒光直刺那夏将的后背。

野利塔本来正在发力狂奔,只不过湿地里坑坑洼洼,天又太黑啥也看不清!根本就跑不快!身上的重装铠甲在离开战马后反而成了累赘,跑得他气喘如牛。刚刚踩到一个倒毙的尸首上面,刀又掉了,还差点没摔一跤。现在才站稳,便听得身后风声咋响。野利塔心知不妙,然而他亦是悍勇过人之辈,至此危急之时立即做出最正确的判断。

野利塔头也不回猛然向前扑跃出去,扑跃起在空中的身体扭动回转,还未落地前便已经在空中完成转身,正面对着空中追过来的枪尖。再不迟疑,双手准确的抓住了刺来枪头。

以上的事情不过发生在刹那之间,轰的一声,野利塔背面落地,握住枪头的双手发尽全力顺势向头顶方向猛甩,就听到那名宋军惨叫一声,竟又被连人带枪顺势甩了出去,轰然落地!

怎么这么多的星星?朱进郁闷得无以复加!咋又被人给摔出去了?还正面朝下摔一狗吃屎!俺好歹也是京城武术界的高手啊!太丢人不是?

发了狠的朱进迅速爬起身,他被摔过顶后就背对那夏将,起身后再不管其他,一手执枪猛力回扫。只可惜周围不只有他和夏将两人,而枪又太长,一扫之下未及击中夏将反倒扫中了旁边两名奔逃过来的夏兵,将那俩夏兵击倒在地。

趁着长枪被阻隔,爬起来的野利塔早已疾冲至朱进面前。朱进自长枪被阻隔后便心知不妙,见得夏将袭来脑海中无数念头飞转,他有太多可选择的招式攻击对方了!比如虎鹤双形,又比如黑虎掏心,再比如猴子摘桃。

只不过朱进虽然念头转得快,人野利塔动作却更快更凶狠,奔着朱进的脸就是一拳砸下!朱进还没怎么考虑清楚到底采用哪种比较漂亮的招式就面部中拳,那拳力量何其之大,朱进惨叫一声仰面就倒,“三爷,您教的功夫全都是花活啊!”晕过去之前的朱进只想起了这么一句话。

野利塔哪里还管得着别人的死活,一拳打倒那名凶悍至极的宋兵,继续拔腿向前跑。此时整个战场上乱成一团根本看不清形势,他只觉得似乎每一处都在战斗,黑夜里潜伏有无数的杀机,似乎到处都是宋人的伏兵。

快跑!别停留!跑出这片可怕的湿地!野利塔的脑海里只有这么一个念头,他身边的许多夏军士兵也只有这么一个念头!他们都在这一刻明白了在湿地里遇伏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由于道路难行,队伍前进的时候队形分散,以至于突然遇袭的时候想集结都不可能办到!散落在黑夜里的夏军士兵们到处都遇到了打击!除了逃命,再也没有别的出路!

在喊杀声中闷着头一气跑了大约一里地,转过一处高高的丘陵时野利塔终于发现这次坏大了!只见丘陵后竟是一片空旷平坦的草丛,星空下一直蔓延到天的尽头!而尽头,天杀的尽头有无数的火把,宛如火的海洋!那是宋军!宋军截断了归路!

“冲过去!”野利塔跑到丘陵上声嘶力竭高喊:“集结起来!跟我冲过去!”

基本上没人听他的了!丘陵下方的士兵们匆匆跑过,看都不看野利塔一眼!好不容易纠集了百多号人,野利塔自己也等不及了!就带着这百多号人跟着乱哄哄的其他士兵硬着头皮再往前冲!才冲了不到半里,便见到前面黑压压一片人冲了过来,还都是自己人!

“别跑!给我冲!”野利塔怒极,大声呵斥。

“冲不过去了!将军!”一员偏将冲过野利塔身边的时候大叫:“宋军势大,回头啊!”

队伍完全散了架!微弱的光线下有人向宋军方向冲,更多的是往回跑的人!野利塔在人流中大声呵斥,却哪里还有半分作用?片刻不到,宋军就杀到前方不远处了!一时间天空中响声大作,锋利的箭矢又如大雨般袭来。大批的夏军士兵在箭雨中毙命,没死的仓惶往回逃窜,想冲过宋军阻截的希望完全断绝。

野利塔跟着乱军再度绕过了那个丘陵,向原方向再跑出半里,然后他就知道清楚的知道这回是确实完蛋了!丘陵后的另一头也有宋军!宋军把拉得太长的夏军头尾全部截断!再无他路可走!举目望去,真正是四面楚歌!

“天杀的宋人!天杀的林东!”野利塔的脸扭曲了!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竟会落得如此结局!“回丘陵高处!聚在一起跟他们拼了!”他大声的喊着连他自己也不相信的话!败局已成,困兽犹斗又能改变什么?

只可惜,即便他想当一只困兽却也不可能了!最终决定他命运的不是别人,而是朱进!

朱进本来晕倒在地,也不知过了多久复又醒转回来。醒回来后一时还爬不起来,原因是他在地上被不知哪个不开眼的夏军又或者宋军士兵给狠狠的踩了几脚,全身酸痛。最后他捂着头在草地里蜷伏了好半晌,这才感觉到力气重新回到身上。正琢磨着继续装死还是爬起来跑出战场的时候,一眼就瞄到了十几丈外那个把他打倒的夏将。漫天的火把光芒映照过去,只见那夏将在一群士兵中间睚眦欲裂上窜下跳,一副仓惶的模样!

“嘿嘿!”朱进龇牙咧嘴的笑着,翻滚到几步外抓住了长枪,他现在不打算装死了!他鼓足全身力气将长枪远远的投掷了出去!

巨大的力量来自天空!一柄长枪从黑暗中带来了死神的问候!野利塔被长枪贯胸而入掀翻在地!死之前,他忽然明白过来,羊讹花没有骗他!叶悖里去了左村,费听阿钛留在西北,林东兜兜转转老半天就是为了设计这样一个最简单的“逐个击破”战术!等待着数支夏军里最倒霉的那个一头撞进陷阱里!而他,显然就是那个倒霉的笨蛋…….

天很快就亮了,太阳的光芒再一次笼罩了整片湿地!林东坐在高高的丘陵上,看着一片狼藉的大地。

大地上有许多尸首,曾经仰首挺胸的灌草被昨夜的战斗和奔跑压得东倒西歪,空气中有血的味道!就连远处的那个湖泊,以似乎泛起淡淡的红色光芒。“那是朝阳的红光?还是血的颜色?”林东这样问。

“大人!昨夜杀死野利塔的便是这位!”一名将领带着一个衣衫破烂的士兵来到了林东面前:“有人目睹!是他飞出长枪,一枪贯胸而入!”

“哦?”林东没有站起来,而是咧嘴笑笑:“你叫什么名字?”

“朱进!”朱进肃容行礼:“来自城东武馆的朱进!”

“城东武馆?”林东愣了一愣,关于京城的许多往事忽然浮现在他的面前!那个武馆跟杨翼压根就是一伙的啊!当年京城比武,杨翼的刀法大进与那武馆的帮助自是不可分离!杨翼,现在他在干嘛呢?有昨夜的那场大胜,想必不止整个左村泽的局势为之一变,就算是整个大宋的统帅部,想必也是眼前一亮吧?

“你很好!”林东叹了一口气,神情平淡的道:“有个营指挥使阵亡了!你,朱进!我现在任命你当营指挥使!嘿嘿!城东武馆还真出人才啊!若你有命回去,不妨替我引见你们朱三爷!我想问他一个问题,若是我跟他练上几天,能不能打赢那个神经兮兮的疯子?或许我们一分胜负就只能在武场上了!因为在战场上,我已经证明了我不会比他差多少啊!”

“哪个疯子?”朱进离开的时候一直在挠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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