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真乃奇人也！”

若兮衷心而赞道:“国师之在于野比之在于朝，其才可尽用也。”

水涂点点头道:“母后所言甚是，所以朕并不急着召国师回朝。用人知其能，用人尽其才，方乃为君之道。”

“天子能想明确这个道理，哀家甚是欣慰。”若兮起身道，“哀家也乏了，天子先往罢。”

“好”

......

乾元殿。

这日来了一位老人。

这是新帝登基以来这座宫殿有数的客人之一。

为了招待这位老人，水涂特地命人打造了一把太师椅。

他对老人执弟子礼，并道:“请老师上座。”

这个老人便是两朝帝师曹莫如。他很满足这个弟子，但此刻并没有吸收弟子的心意，而是摇摇头道:

“在这大殿之内，陛下是君，吾乃平民，哪有君王让平民上座的道理？”

水涂笑笑说:“老师乃朕与父皇之师，劳苦功高，正该享此待遇。

倘若连老师都没有这个资格，那么朕恐怕天下再也没人能有这个资格了。”

听了这话，曹莫如也不执意，径直坐上了那太师椅，说:

“陛下的位子除了陛下无人能坐，我瞧着这个椅子就很好。”

——他一早便看到了这太师椅。这个他曾经熟悉的殿内忽然多出来一把太师椅，他难道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么？

“老师似乎对朕的未来皇后青睐有加。”

“老夫曾闻古有鬼才贾谊，不知陛下可曾听说过此人？”

“自然知道。”水涂道，“宣室求贤访逐臣，贾生才调更无伦。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这首尽句说得不就是贾谊么？”

“不错。”曹莫如语气忽然变得严格，“陛下知道这个典故，那么陛下为何还要‘不问苍生’呢？”

——言下之意，你不问国事问爱人，那么与“不问苍生问鬼神”的昏庸之君有何差别？

“老师误会朕了。”

水涂懂得到这一重意思，无奈笑笑说:“朕是观老师素与长青交好，此前又托国师与长青书信，因而不解老师回京缘何不不往见见长青。”

听了这话，曹莫如的脸色这才好些，道:

“陛下曾言，朝中形势紧急，老夫自当以国事为重。

难道在陛下心中，老夫是那公私不分，以情处事之人？”

这番话说得水涂哑口无言。

他还能说什么呢？

——难道要说帝师做得不对，应当以人情为重么？

“老师说笑了，朕怎么会这样想？”水涂道，“如今朝中因大皇兄之事而人心惶惶，不知老师可有妙策？”

曹莫如道:“陛下因大殿下之故而寄信函与老夫，不想秦王神武，如此之速解决此事。

不过老夫也没想到，竟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朝中因此而人心不稳。”

水涂一叹:“也不怪大臣们多想，这件事情牵扯到的人十分广泛。大臣们产生兔逝世狐哀之感，朕不怪他们。”

“但也不能放任不管之。陛下放心，老夫定为陛下了此忧虑。”

曹莫如仿佛就是再说一件很寻常的事情。

——敢于说这话，自有其底气。

——假如连这点儿本事都没有，他也不能在当年的朝堂骚乱里活下来，更不可能有如今两朝帝师光辉。

而信任自己的老师，是水涂与曹莫如长期造就出来的默契。

——当年潜龙时候的水涂，若不是曹莫如暗中指导，只怕活不到长大成人。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越日，曹莫如的涌现，在全部朝堂之上掀起了一股大波朝。

群臣没有人开口。

与畏惧水涂这个帝王不同，他们面对曹莫如更多的是敬畏。

在很多人眼里，曹莫如的存在就似乎化无常、毒医仙之流，可称传奇，可触而不可及。

——人在面对被神化的存在是，总回是保持着一份敬畏之心。

——就算是与这些存在同一时代的人，在经历差距越来越大的失看后，又有几人能够初心依旧、将这些人当作凡人来看待呢？

即便是在长孙无忧倒台后，堪称群臣之首的房玄，在曹莫如眼前也做不到淡然处之。

这份叫让人瞠乎其后的效果，令水涂很满足。

——有这样一位臣工在，他这做天子的难道还不能更亲和一些，更仁慈一些么？

“曹先生乃两朝帝师，三朝元老，如今回来，朕十分欣喜，特加封先生为纠察御史，列位爱卿可有异议？”

众臣虽不懂得这个纠察御史是什么样的官职，但并不妨碍他们懂得水涂对曹莫如的器重。

仿佛是体谅众臣的怀疑，水涂开口解释道:“纠察御史，其职责相较于言官还要多上一些，需纠察六部，若有猜忌可直接调遣禁军将之拿下。另外，纠察御史位同一品大员！”

此话一出，群臣也顾不得心中的种种顾忌，纷纷相交议论。

——这些日子可是大官一个接一个的封。先是虚位已久的国师之位，然后是一个异姓一字并肩王，如今又出了一个由三朝元老兼两朝帝师担负的纠察御史，而且这个纠察御史的权利几乎仅次于天子。

他们都感到自己已经麻痹了，就算接下来再涌现什么人，产生什么事，也自觉不会奇怪。

就连曹莫如也微微惊奇水涂给他的权利。

他不能在这个时候出口反驳天子的话，但不妨碍的惊奇。

因此，在下朝以后，他专程找到了水涂...

“陛下本日朝堂上之举，是突发奇想，还是思虑已久？”

“这个答案很重要么？朕认为老师应当很兴奋才是。”

“陛下此举可谓是十分不智。”

“为何不智？”水涂轻笑道，“老师说朕不智，也得有个道理，不然朕可不认。”

“这样大的权利，陛下没有和任何朝臣商量，说给就给，难道就不怕引起诸位大臣的不满么？”

“他们有什么不满的？假如哪个说自己玩有老师或者秦王这般的能耐，朕尽不会吝啬区区一个官职。”

“可是陛下难道不知道‘物以稀为贵’的道理么？大官多了，难道还会有谁在乎能不能作大官么？到了那个时候陛下要拿什么来招揽闲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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