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痴从菜地里走出来，在旁边水井洗净了双手，三人相聚到一颗宏大槐树下。

圆痴拿过酒坛闻了闻，“十年的竹叶青。”

沈灵均挑起拇指，“大和尚的鼻子比阿旺还厉害。”

“你这丫头，不管多久不见，还是这么牙尖嘴利的，警惕嫁不出往，”圆痴乐呵呵的打开酒坛，问另一边的苏幕遮，“你师傅可好？”

“他时常念叨您还少他一坛十八仙，”因着老和尚和剑圣的交情，苏幕遮对圆痴和尚挺尊重。

“哈哈哈哈~”圆痴笑的更欢，连肚子上的肉都随着抖动开。

沈灵均童言无忌，见他喝了一口，露出满足的表情，凑过往，笑眯眯的道：“好喝吧？”

圆痴看了两人一眼，“你们怎么一起来了？老和尚知道酒没那么好喝，你们两小孩忽然找我，什么事？”

苏幕遮就直接问道：“大师可还记得和我师傅提起过，关于西域蛊毒的事情吗？”

圆痴摸着下巴看天，想了一会儿，“哦，这个啊……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有个案子，跟蛊毒有些关系，”苏幕遮简略的阐明。

圆痴怀疑，“这查案不是沈丫头的事情，你怎么也连累进往了？”

这要解释起来，非说上几个时辰，沈灵均没耐心的催促道：“这个你别管，赶紧说那个西域蛊毒的事儿。”

圆痴挠了挠光光的头，“这个啊……”

沈灵均一把抢过酒坛子，皱皱鼻子，“要不然不给你！”

“哎哎哎……我说你这丫头，这急性子跟你爹一个样儿，怎么就没点耐心，”圆痴着急了。

沈灵均眨眨眼，“你咋认识我爹的？”

圆痴趁她不注意，夺回酒坛子，心满足足的喝了一口，咂咂嘴，然后才随口道：“他和小风一起来饮酒什么的，就认识了。”

“啊？”沈灵均惊奇，苏幕遮也挺意外，“他们这么熟？”

圆痴摆摆手，“你们不是问西域那个事么，我想起来了，是这样的。”

苏幕遮和沈灵均对眼，老和尚显然不想说了。

沈灵均和苏幕遮来找广化寺的和尚，笑闹了几句，大和尚想起来了些事儿，两个人就安静的听大和尚说。

“实在蛊毒也不是那么轻易造就的，听说养蛊的人要以身喂血，那蛊毒吸食了主人的血，就会成为这个人的所有物，主人让它攻击谁，它就攻击谁。只是蛊毒本身都是一些毒虫，所以，养蛊不是那么轻易的，平凡人被咬一口早逝世了。”

圆痴说到这，喝了口酒，“西域有个处所叫纳勒族，他们的祖先就是养毒人，他们的血液天生就是克制毒物的，所以也是那里唯一的养蛊人。”

苏幕遮明确了，“后来他们为了壮大族群，就用蛊毒把持其他游牧族，想以此统治西域整片地区。”

圆痴点头，“嗯，后来西域的几个国家创造不对，商量了之后决定歼灭纳勒族。”

沈灵均提出疑问，“那他们就没想过利用纳勒族的这个能力，称霸西域，再进攻中原之类的？”

圆痴大笑着摇头道：“我刚才也说了，是几个国家联手消灭的，人和人之间都会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更何况是国与国。每家都是这么想的，也怕对方抢先一步，所以他们决定干脆就毁了。”

沈灵均可以懂得，自己得不到，确定也不愿意敌人得到，还不如毁了干净。

“纳勒族很厉害吗？要联手才干灭，”苏幕遮皱眉。

圆痴大喝一口坛中之酒，用手背一抹嘴，“非也，非也，纳勒族本身除了祖先多吃了点药以至于后人不轻易中毒之外，没什么特别的，重要是那些被把持的人，他们中了蛊毒后不仅听话，战斗力惊人，而且，他们会不停的发动攻击，除非到逝世。”

沈灵均交叠双手放在膝盖上，支着脑袋，好奇道：“那个蛊毒真那么厉害啊，后来还有人养么？”

圆痴摇头，“这就没法知道了，也许有漏网之鱼，不过这么多年过往了，一直没再说起，纳勒族也从此灭迹了。”

苏幕遮又问道：“蛊毒应当不止一种，除了把持人，还能杀人吧？”

此时圆痴已将一坛酒喝完，站起来，拍掉僧袍上沾染的土壤，很有些得道高僧的样子，打了个稽首，道：“蛊有千种，毒能害人也能救人，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凡事万物均有灵性，善恶全在心中，阿弥陀佛。”

说到最后，圆痴合掌，念了声佛号。那意思，要说的已经说完了。

圆痴大踏步往菜地里走，没走几步，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对两人性：“下次叫小风多带几坛子来，不够喝。”

沈灵均看着胖和尚肥硕的背影，眯起眼，抱臂道：“神神叨叨，总感到他有什么瞒着不想说，”说着，戳了戳苏幕遮，“诶，你说当和尚的是不是都爱好装深沉，话到一半来句禅语，绕的别人七晕八素的。”

苏幕遮失笑，同时也深有同感，大和尚的确有些机密，不是眼下还是案子重要，“看来这事和西域那边脱不了干系。”

“嗯，”沈灵均和苏幕遮并肩走在后山小路上，“那几家都派了来使过来，盯紧了应当会有创造。”

风吹小径，细碎小野花俯腰贴着地面，一大片的拼接在一处，看着很赏心悦目，让人神清气爽的。

沈灵均感叹，“难怪大和尚爱好躲在菜地里，的确是有种悠然自在的感到。”

“那你应当会爱好玉宵峰，”苏幕遮墨玄色的长发随风拂过耳际，在脸颊上轻抚，“那里也是个很安静，很舒适的处所。”

沈灵均想象着，苏幕遮就和他师傅两个人，看着就很闷的样子，不知道他们平日怎么相处的，含笑道：“真想往看看。”

苏幕遮看着她的眼睛，“有机会带你往。”

沈灵均一双大眼弯成月牙，“好啊。”

寺庙建的极高，走出大门往四处看，双目广阔，远处白云和青山一线，翠绿松枝爬满山坡，清风过期，引得一波一波的起伏，煞是好看。

视眼开阔了，沈灵均这才创造，远远近近的寺庙不少。先皇崇佛，很多寺庙都是近代才建造的，所以看着很新。种类也甚为繁多，有观音庙，有关帝庙，有送子娘娘的，也有文殊武帝的……

“这一个一个拜过往，没个把月确定拜不完，”沈灵均感叹。

苏幕遮却是看着一处不动了，沈灵均也看过往，“咦，那边似乎和别的处所不一样。”

苏幕遮点头，“嗯，有很多官兵驻守。”

沈灵均招招手，问在一边扫地的小僧，“小师傅，那边是什么处所？”

那和尚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才抬眼看了看，笑着道：“哦，那个是尼姑庵，名叫白云观，檀越可别乱进了，那可不是普通的尼姑庵。”

沈灵均和苏幕遮对看一眼，“有什么特别吗？”

小和尚为难，蕴藉道：“它是皇家的庵堂，专门安置一些特别人物的，比如分歧适在后宫待下往，又没出错的妃嫔。”

沈灵均这就明确了，就是些皇家不可说的故事呗。两人对皇室那点事也没兴趣，就不再探听。

两人离别了扫地小僧，沿着台阶慢慢踱步下往，口鼻间还是缭绕着挥散不往的寺庙里烧香的味道。

“往哪儿？”苏幕遮解下拴马绳。

沈灵均想了下，“往看一下那个侯岩，到底躲着什么机密。”

苏幕遮点头，两人骑马缓缓步进林间。

这会儿靠近中午，六月的眼力有些刺眼而炽热了，但是山林里被浓重的树叶盖住大半个日头，只剩下间歇落下来斑驳的光，照在人身上像是一点点荧光。风吹动树叶，带来凉意，和满地落叶。

沈灵均仰头闭上双眼，任凭风吹过脸颊，“好舒服。”

苏幕遮看着旁边红衣黑马的沈灵均，他总感到沈灵均就像是被困住了自由的小魔女，所以才这么爱好招惹自己，给枯燥平庸的生活一点点豪情么？

从来没有对什么事产生好奇心的苏幕遮，此刻忍不住问道：“为什么当官？”

沈灵均睁开眼，右手肘撑在左手臂上摸着下巴，很久才慢慢吐出两个字，“抵债。”

说完，两个人沉默开来。

苏幕遮不说话是等对方开口，沈灵均则像是一下子陷进了回想中。

一时间，只剩下风吹过林子的声音，以及马蹄踏着厚厚落叶堆的沙沙声。

“你听过潘仁美这个名字吧，”沉默了一段时间后，沈灵均忽然说道。

苏幕遮有些意外沈灵均为何提起这个名字，不过还是点头，“前朝著名的大奸臣，投敌叛国，断送了大唐二十万兵士，也害逝世了名将苏醇正。”

沈灵均冷冷道：“他这种人，就算是千刀万剐也便宜他的。”

苏幕遮不解，“他和你什么关系？”难道是害逝世了沈灵均的亲人，才如此仇恨进骨，但是抵债又是怎么回事。

沈灵均长叹一口吻，“你也猜到我的身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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