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醋啊？”他唇边一点邪魅的笑，“那不如买点东西来，你亲自下厨做给我吃！”

“诊所今夜不开门吧？”她来下厨？真怕吃坏了他的肚子！“咱们还是到外面吃去。”

商量来商量去，实在没法子了，夫妻俩携手出门去，怎料，刚到花园，就听门外有人边敲门边喊：“金兄，你和嫂子在家吗？”

听声儿挺熟的，这会儿还能凑到言文寓所来的，除了“金贵的爷”结交的那些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再无旁人！

一开门，果然，上门来做客的正是陆景明陆大公子，这人不是两手空空来的，刚巧是拎了几笼生鲜饺子来。

“陆老弟，快、快进屋坐！”

夫妻俩如遇救星，赶忙把客人请进屋。

董小洁接了那几笼饺子，绕进厨房蒸饺子去了。金书言领着客人坐到客厅沙发那头，先唠嗑着：

“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儿？”

“家里人催婚催得紧，今儿是个什么日子，老爹他是糊涂了，坐在饭桌上还跟我提这事，我这不是溜出来透口气么！”

陆景明身穿灰色呢短大衣，脖子上挂着一架照相机，坐到沙发上，才将照相机摘放下来。

“你这新上任的报馆记者够尽职的，除夕出门来还要收集素材？”

金书言顺手拿来相机，搁手里摆弄着。

“万一赶巧给我在路上撞见什么大事呢？有新闻价值的，就得拍下来，没准儿干得好了，明年我就升迁了。”

陆景明很宝贝他那部照相机，伸手就抢了回来，捧在胸前，乐呵，“要不，我给你们这对小夫妻，拍张照片留个纪念？”

“不拍！”金书言瞪了眼。

“不会吧？”陆景明傻了眼，“难道金兄也怕这是慑魂的家伙，拍张照片就夺了你的魂魄？”

“瞎猜什么！”金书言往厨房那头瞅了一眼，压低声音道：“什么拍照留作纪念？我跟她，那是要携手一辈子的，天天都能瞧得见的人，用得着拿相机拍下照片来纪念？”

“哎哟！”陆景明会过意来，一拍自个的嘴巴，“瞧我这张嘴，真不会说话！得，不拍就不拍了。”

两个大男人坐在沙发上，聊着聊着，时间就过得快，很快的，董小洁就端了那几笼蒸好的饺子，趁着热腾腾的劲儿，赶忙上了桌，张罗好碗筷，开了瓶酒，喊了一声：“快过来吃饺子吧。”

一进用膳间，那饺子的香味，随着扑腾的热气儿，直往人的鼻子里钻，馋得人垂涎三尺，净了手，这就坐到餐桌旁，大快朵颐。

陆景明夹个一筷子，沾着酸辣酱，正闷头吃下几个饺子，一抬头，却见盘子空了一个，再一看——夫妻俩各自给对方夹了饺子，几筷子下去，彼此的碗里都盛得满满的，他面前的盘子却空了一个。

“哎、哎！你们小俩口这是连手欺负客人啊？这怎么行！”

夫妻俩中间夹了个老光棍，他不吃亏谁吃亏？捞不到美味，把人急得抓耳挠腮“哇哇”直叫，逗得夫妻俩开怀大笑。

这一顿合家团圆的年夜饭，吃得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比起董园里的热闹，这个屋子里的人虽少，却没有虚伪假面、没有勾心斗角，反倒是其乐融融！

“金兄，讲真的，你想不想家？”吃完饺子，几杯酒下肚，面酣耳热之际，陆景明问了这么一句，“嫂子是双亲亡故，剩个远亲和名义上的姐姐，那都不算什么家人，能躲得远远的，我看嫂子倒是轻松些，与你在一起，就算是合家团圆了！不过，你可是有家的……”

“是，我有家，阿玛、额娘……还有挽月！”不知道挽月是回京了还是去哪里了？至今都没个音信。他搁下酒杯，叹了口气，“我偶尔会想他们，不过，要让我回到京师家中，自个套牢个枷锁，那还不如远走高飞，自由自在！只是……额娘身体不好，我有点担心她。”

“他们要是找你回去，你会回去吗？”董小洁突然问。

金书言沉默了片刻，也不答话，像是沉浸在往事回忆里，想念着疼他爱他的额娘……

“哎，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就不打扰你们小俩口甜甜蜜蜜过这除夕夜了。”

陆景明见自个说错了话，令夫妻俩之间的氛围有些尴尬了，忙起个身，吃饱喝足就准备自个到外头寻快活去！——还是打光棍的好，瞧，他这才是自由自在，哪像金兄，中了情蛊咯，甘愿与心上人困在这里，一辈子……话又说回来了，一辈子可长了，指不定会有什么变化……哎、哎？自个这是酒劲儿冲脑门了吧，怎么老往坏处想，甭想了，走喽！

“等等！你先别走。”

金书言突然开口唤住他，而后，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妻子。

董小洁会了意，忙道：“书言说你人脉广，交际灵通，我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

“嫂子有事尽管吩咐！”陆景明拍拍胸脯，“只要我能帮得上忙，啥事都不在话下！”

董小洁先谢过，而后，起身，噔噔噔，往楼上去，须臾，又匆忙下来，将一纸抄写好的名单，交到陆景明手里，道：“帮我查查这几个人的背景！”

“他们都在董记干事，是商行里的新头目，接手了五位爷叔的堂口。”金书言在旁帮腔，一面指点着抄写在纸上的那些人名，一面说道，“你到商行打探一下就知道了。借陆老弟你记者的身份，顺便给人拍几张照片，要是人家不给拍，你偷偷拍下来，对照人名，去查查，或许能有什么眉目。”

“得，金兄都开口了，这事儿我包了！”陆景明小心收起那份名单，用心记下了，这才起身告辞。

送客人离开后，夫妻俩手牵着手，走到自家花园，拿出逛街时买来的烟花，燃放起来，看着夜空中炸开团团簇簇如花一般的烟火，花园里，笑声飞扬起来。

放完了烟花，夜已深了。

或远或近的，还有鞭炮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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