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李鬼(1)

作品:《偷天换日贼千金

原先发着愣的董小洁,此刻被人轮番当靶子来使,听那唇枪舌剑你来我往、恁大声说得她窘迫交加,心中实是惊慌,看邻旁几个姆姆果然皱起了眉头,齐刷刷看向她,似是怨她带了这么些个不速之客来,扰得堂区食堂里也没个安生!生性怯懦的她,既觉不安、又觉委屈,眼圈儿即刻又泛了红……

“小姐吃不惯甜腻之物!”

冯三姑可舍不得视如己出的闺女受半点委屈,忙一搁汤勺,心疼地将小姐搂进怀里,低声劝慰。

见这“娘儿俩”像是受人欺负了似的,抱成一团排斥着旁人,月飞目瞪口呆,心想自个儿也没怎么怎么滴,这位董家千金怎么就似个被大人大声说了几句、就委屈得哭鼻子了的半大孩子?这、这这这……这可怎么好?

餐桌旁,一众人看傻了眼,叶渎手中汤匙都险些把持不住,眼瞅着董家千金如此心性气儿、少不经事,由衷地领悟了明叔临走时说的那番话,——这文卉姑娘也不小了,怎的如此胆怯懦弱?说好听了是单纯可爱、善良可欺,说直白了,就是个半大的孩子,如何担当得起外面的风风雨雨?

想到这里,叶渎无声地叹息:

这董家二老,老来得子,实在是护犊心切,过于精心呵护了,让自家唯一的娃打小入了这与世隔绝之所,不受风雨洗礼、心灵纯净如白纸是没错,但也忒……忒好欺负了吧?!

此刻瞧这主仆二人抱作一团、又是委屈又是落泪的样儿,可不正像是被人欺负惨了一般!旁人登时觉得董家千金避到此处,不像是来修行养病的,倒真个像极了渡劫避难来的!离了这避难所,不知她往后该如何自处?

唉——!

局外人的典谟很是同情地看着她,局中人却面色各异,尤其是那位“金贵的爷”,眼看董小洁在乳母怀里抽抽噎噎,眼泪哗啦一下来,止也止不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他脸上严实覆盖的那层“冻人”的冰霜,登时“喀嚓”一声龟裂开来,暴露出此刻他内心怒燃的火苗,霍地站起,火大地转个身,他往外就走,真是一刻也不想待在此处,一刻也不想去瞧董家千金那张泫然哭泣的脸!

一想到自个若是迎娶了这么个孱弱千金来,不仅要照料她家中产业,还得照顾她一辈子……不甘被任何人、事、物约束着规规矩矩过日子的他,心里头可把月老都给咒上了!



金贵的爷”猝然起身离席,在座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妻子未过门,已受了准丈夫的冷遇,楼挽月在一旁暗自莞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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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晚膳,在梅二姑娘连番催促下,冯三姑领着那位董家千金,再不耽搁,从山上下来,与众人一道,匆匆踏上返程。

依着原路折回,至火车站,远远的就瞧见一人候在站台,似是等了许久,见大家终于接了人回来,这人紧赶几步,迎上来,拱手就道:

“老奴张开,见过书言贝子、大姑娘,二姑娘!”

这一招呼,梅二姑娘立刻反应过来,——来的正是文董家大宅门里的张总管事,张开。此人年逾不惑,擅精打细算,做事滴水不漏,是个心思缜密之人,又是文廉随身亲信当中的一人。此番,文董家竟派了此人前来,显然对接应大姑娘回董府之事,尤为看重,生怕路上有个闪失,这才特令心腹管家亲来督护。梅二姑娘自是不敢怠慢,急忙敛衽回礼,“张老莫要折煞梅儿,快莫如此多礼!梅儿原以为本家未曾亲派使者,却未料想,您老竟不辞辛苦,从京城远道而来……”

张开表情严肃,语声铿锵有力:“老奴早就到了江南,几次上董府,门丁都说二姑娘不在府中,说您去了四川峨眉山,让老奴也赶紧追去。好在老奴心细,先去四处打探周详了,才知二姑娘私下接了冯三姑,依她所请,乘了这趟洋车,赶到了此地来接洽大姑娘。老奴快马加鞭,截道而至,总算没有白白错失此番接应重任!”

梅二姑娘面上闪过一丝尴尬,又很快若无其事地笑道:“有劳张老如此费心,路途周折奔波,必是累了,快快随我等上车来,一道返回董府,再为您老接风洗尘……”

“老奴生来劳碌命,二姑娘不必大费周章,先顾好大姑娘,护她安然回到家中,周详安排,为大姑娘接风洗尘才是要紧!”

张总管不领情,一是一、二就是二,做事极讲原则,绝不通融,即便言辞客套,也未退让半步!

倒真是个忠心不二的狗奴才!——梅二姑娘对文董家的人打小就没滋生出好感,硬是压下心中不快,顺势将烫手山芋抛出:“张老说得极是!梅儿已接得舍妹,接下来,就仰赖张老您多加照应了。”言下之意:她的任务似已完成,之后的事,全都推给张开此人扛着便是!话落,再不与此人多言,与月飞双双退避到月台一个角落,喊住车站一名工人,嘱咐着什么。

张开对这位梅二姑娘也心存芥蒂,都是早年本家少爷欠的风流债、绊的拖油瓶,即便这位二姑娘翅膀长硬了,在他眼里,也不过是当年那个贱人之种,穿上龙袍也还是个乞丐!此刻见她走开,恰好眼不见为净!排挤了这“外人”,他便与董小洁、书言贝子见礼问安,好一番客套、礼数周详。

叶渎与这些人隔了段距离,远远地观察了一番,见返程火车,几节车厢多半托运麻袋货物,约莫只有尾端两节车厢是给人乘坐的,就与阿笙走到之前乘坐的最尾那节车厢,率先蹬上车门。

人还没进到车厢里,就觉察到气氛不对!——这节车厢里头黑不隆冬的,没有蒸汽发电所使用的照明设备。黑暗中,她模模糊糊的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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