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爆炸(2)

作品:《偷天换日贼千金

典谟沉默寡言,只看了梅二姑娘一眼,眼神里却有些波动,似是感激,又掩不住满心担忧,扭头,看向车窗外。

他这样凝望窗外,已有半个多时辰了,仿佛窗外有什么事物,令他牵肠挂肚。——暗自观察着这个叫阿笙的后生,金书言也感觉到对方内心焦虑不安,是在担心他姐姐的安危么?他不由得也冲窗外看了一眼——

火车此时正经过一座桥梁,往对岸折,行驶在一个弯道上。行驶的路径,是从东岸往前行经桥梁后,弯至西岸继续行驶,这段铁轨就在桥梁的两岸,形成一个U字形的迂回弯道,驶到西岸,还能在车窗对望到东岸。

半夜里,雷电交加,狂风骤雨猛烈拍打着车窗。目不转睛盯着窗外的典谟,突然目光一紧,像是发现了什么,紧张地注视着对岸,——东岸那段铁轨笼了个阴影,仔细看,竟是一节车厢!

铁轨上,遗落的那节车厢,分离了“老虎口”(铰链挂钩)之间的衔接牵引,被火车遗弃在那里。

在夜晚的暴风雨中、孤零零的一节车厢,渐渐隐没在暗沉沉的铁轨蜿蜒的彼岸,与火车的距离越拉越远,视线也即将捕捉不到时,忽听“轰隆”声响,几道闪电劈下,瞬间照亮对岸那节车厢,依稀还能看到——车厢上,随风飘扬的一片薄薄丝帕,丝帕上似乎绣有银线、贴有极薄的金属亮片,蝴蝶尾翼状,振翅欲飞,蝶翼泛着光,在闪电里折射出点点金属般醒目的亮点,如信号闪射一般,在夜色中显得极其刺眼!

一刹那捕捉到的信号,令典谟心弦“嗡”然一震,脑海里如有一道惊雷炸响,回荡着那夜、叶子与他说的:

……火车明日起程!阿笙,你愿不愿随我同去?

好!我与你同去!这回,换我来守护你……

……傻瓜,你不让我担心就好,我自己会小心!

不!你要答应我,倘若遇到危险,别忘了……

……忘不了!你送我的那条薄丝帕,上面有你绣的蝴蝶,一有危险,我会让蝴蝶“飞”去给你报信!

诶?蝴蝶是我绣的,这有什么好笑?别、别笑!你别笑……

……哈哈,我家阿笙会刺绣,将来谁“娶”了你这妙人儿、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贤内助,可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你若想娶,我嫁、嫁也无妨……

……

叶子脆脆的笑声,回荡在耳畔,看着刻意被人用细丝穿过车厢门缝、夹带出的那根丝帕,他猛然警醒——那是他与叶子约定的一种“信号”!

叶子有危险!!

“快、快停车!停车——!”

众人吓了一大跳,看着那个文静内向的书生,突然跳起脚来,急赤白脸的,冲人连吼几声:“停车——!!”

停车?让火车停下?这人是被此间氛围逼得发狂了?还是疯癫了?说的什么胡话!

众人面面相觑,满头雾水,看看车窗外,也没看到什么,错非极其眼熟之物,谁能发现得了那片在风雨中飘曳的丝帕?几个眼力好的,倒是看到对岸落下了一节车厢,这种事也不奇怪,时常会发生——火车因蒸汽不足而停驶时,驾驶员会把尾端一节车厢当作累赘卸下、刹停在铁轨上,拖着剩余的几节车厢继续行驶,在较近的站点暂时停靠,以作调整,一般都会准时在下个车次进站前,处理好“累赘”,不会在铁道上久留障碍物。

这列火车并未中途停驶,极有可能是“老虎口”松动,意外导致一节车厢脱离牵引,虽未“下刹”,却因那段铁轨不具坡度,停在那儿的车厢也没有出现溜坡现象,加之尾端的那节是密闭式货运车厢,暂时搁置在那里,倒也无妨。——在典谟急吼时,众人却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当他是个疯子一般,不予理会。

见没人理会,他急得几乎炸毛!人急了,真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典谟本就是这性子,平时腼腆内向、温吞吞的,一旦逼急了他,就会采取极端行为——扒着窗口,将身子探了出去,居然想往车外跳!

不停车,他就跳车!

此举可真吓坏了大家,要不是月飞眼明手快,奔上去,一把拽住他,这人可真就掉出去了,不死也得重伤!即便拽住他,他还在窗口兀自挣扎着要跳火车。见他如此情急,那位“金贵的爷”终于金口一开:

“停车。”

只说了俩字,在场无一人敢回他个“不”字。

巡捕装束的一个瘪三摸了摸鼻子,去拎了一盏马灯来,探出右侧位的车窗外,伸长膀臂,在窗外晃悠灯光,发出信号。

蒸汽机车的火车头,那个几平米大小、又脏又热的驾驶室里,站在左侧的正司机在瞭望窗探着半个身子,瞭望的是前方铁轨;右侧副驾驶恰好是在瞭望后方的,早就看到意外丢下的那节车厢,却憋闷着不吭声,直到发现第四节车厢里,有人探出车窗,在那里摇晃一盏马灯,用灯光打的信号、示意停车。接收到指令,他做出了反应——

拉下汽笛连杆,机车顶部的汽笛中,立即冲出一股强有力的气流,“呜呜呜”的连续短声鸣叫,发出紧急停车信号后,这列火车,抽冷子闸住了。

适才还弯着腰、手中舞动铁锹、炉门牙板在脚下一张一合,守着大锅炉填煤的司炉,顶着一张煤炭熏黑的脸、浑身脏兮兮下车来。

外头又是风又是雨的,司炉疾步奔到第四节车厢边儿上,想探明情况后,催促继续上路,怎料刚蹬到车厢门口,就与一人撞个满怀。

车门一开,典谟就从车厢里冲了出来,凑巧与司炉撞在一起,两人都滚跌到地上,一个跟斗摔得结结实实,吃痛呻吟着,半晌都爬不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开跟下来,去扶典谟,见对方捂着个头,手指缝里渗了血,这一跤竟摔得他头破血流,还犯着晕,被他扶了几次,仍瘫软在地上,站不起来,口中一直喃喃道:“叶子……快去救她……”作者有话讲:由于撞了笔名,书旗网“琳琅”名下,目前只#偷天换日贼千金# 这1本是本人所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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